《阳谋『资治通鉴』》
第54节

作者: 老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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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以陈胜为首的农民军要想取得成功必须处理好两个问题,一是如何发展自己,二是如何利用、控制好其他反秦势力。而在这两方面,陈胜都做得不好。当起义军经历了蓬勃发展的初期之后,陈胜面对一片大好形势,开始有些飘飘然,做出了超出能力的决定。他一方面派人经略六国旧地,另一方面又组织军队与秦帝国进行决战。全力以赴解决这两个问题任何一个都未必能够实现,何况两个同时进行。虽然陈涉败于秦军,其实整合各地造反势力比推翻秦朝还要困难的多。

  周文率领着几十万的军队进逼咸阳,从人数上对秦军形成压倒性优势,本以为一战就能攻克咸阳。但是他忘了,数量只是军队战斗力的一个方面,士兵的素养,军队的建设,将帅的素质是另外的重要因素,战斗不是简单的比数量大小,而是各项指标的综合比拼。诚然,农民军数量较多,但是成员来自五湖四海,背景参差不齐,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缺乏作战经验,军官素质也不高,简直就是一支乌合之众。这样的军队欺软还行,遇到硬敌,必然如鸟兽散。与农民军相比,秦军拥有除了人员之外,一支精良军队所应该拥有的一切。秦国崇尚武力,已经连续作战数百年,在军事人才储备、士兵训练,粮草补给,后勤保障、指挥艺术方面有着非常悠久的传统。一旦有了人,不出几个月,就能训练出一支精良的军队。于是便章邯建议将囚犯征召入伍。这个建议获准实行之后,几十年前的那支可怕秦军再一次降临战场。尽管人数不多,还都是囚徒出身,但他们是由一流的军事体系训练而成,并由一流的将领率领。

  一方面是看得见的士兵,一方面是看不见的军事体系。哪个更重要,不妨让一名现代政治家做个取舍。希特勒上台之后便紧锣密鼓地酝酿着对外战争,需要他选择的是以罗姆的冲锋队,还是以历史悠久的德国国防军为将来的对外战争力量。这两支力量互不相容,希特勒只能从中间选取一个。冲锋队曾经为希特勒上台立下过汗马功劳,并且数量庞大,拥有上百万的军事部队与准军事部队,他们的首领罗姆与希特勒私交很好,与此相比,国防军显得太弱小,在凡尔赛条约的限制他,其数量被严格限制在10万。但希特勒最后却选择了国防军。因此国防军除了战斗人员什么都不缺,是德国军事力量的灵魂。而且这10万人都是精英,一旦德国突破凡尔赛和约,人人可做教官。假以时日就是一支训练有素,数量庞大的军队,如果对外作战,非他们莫属。

  可以说秦军的战斗力储藏在以章邯为首的秦国武官大脑中,是几百年沉淀的结果。可以称之为软实力。招兵买马是容易的,而形成优良的军事传统却很难。一旦章邯发起反攻,周文的数十万大军根本不是对手,只有狼狈败退的份。
  军事失败的同时,陈胜的统战工作也在遭受失败。鉴于六国阴魂不散,驱赶他们攻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也必须看到六国的独立倾向。陈胜干得不得要领,派出去的人不是自立门户,就是帮助他人建立政权,对此陈胜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当时,秦国的制度连同它的文化都已经分崩离析,新的制度与文化又没有建立。天下豪杰谁不想建功立业,裂土封王,陈胜竭尽全力都无法保证他们紧密团结在以自己为领导核心的农民起义中央周围,反倒为渊驱鱼,为丛驱雀。便观陈胜的所有作为,不能说是能力问题,而是心态问题。陈胜已经骄傲自满到以为天下英雄必须靠它才能谋得出路,具体表现在赏罚失措,打击人才。相对于军事上的失败,人心的离散更要命。内忧外患之下还自命不凡,想不失败很难。

  70,都是女人惹得祸
  赵李良已定常山,还报赵王。赵王复使良略太原。至石邑,秦兵塞井陉,未能前。秦将诈为二世书以招良。良得书未信,还之邯郸,益请兵。未至,道逢赵王姊出饮,从百馀骑,良望见,以为王,伏谒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将,使骑谢李良。李良素贵,起,惭其从官。从官有一人曰:“天下畔秦,能者先立。且赵王素出将军下,今女儿乃不为将军下车,请追杀之!”李良已得秦书,固欲反赵,未决,因此怒,遣人追杀王姊,因将其兵袭邯郸。邯郸不知,竟杀赵王、邵骚。赵人多为张耳、陈馀耳目者,以故二人独得脱。

  --------------------------------------------------------------------《资治通鉴》第八章
  赵王之死,死得意外,死得冤枉。如果不是王姊,李良仍会背叛,但至少不会做的那么绝。
  男人在事业上的真实关系,女人可能不了解,但是男人表面上身份地位的差别,女人却记得很清楚。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也是一种普遍现象。
  秦失其鹿,人人皆可追逐,天下处于一种失稳状态,君与臣之间的关系既不明确也不固定。任何一个自认为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向统治权发起冲击,任何一个首领都可能面临其他人物的挑战。在这个交替过程中,没有第三方力量的仲裁,也没有来自道义的约束,能力与机会将决定位置高低。今天是赵王为王,李良为臣,明天就可能是李良为王,赵王为臣。表面上看赵王为王,李良为臣,赵王对李良居于领导地位。实质上两人是一样的,都是乱世中的机会主义者,在赵国政权中居于相同的地位。赵王需要李良,李良也需要赵王,不同的是,赵王赶得机会好,提前一步成为赵王。如果李良也赶上机会,同样也有可能成为赵王。两人之间实质是一种平等互利共存的关系。

  问题是,实质的关系,王姊看不到,这和她的经历有关。在绝大多数时间里,王姊大概是靠逛街,拉家常,织毛衣,喝酒打发时间。她没有功夫去了解男人在治国安邦,领兵打仗时保持着怎样的一种真实关系,而是想当然的认为王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臣就是匍匐在下的臣,错误地将和平时期秦朝君臣之间的那种关系,套用到动乱时期的赵国君臣之间。

  当李良接到秦国的招降信(尽管是假的)之后。李良与赵王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李良认为秦国能给他比赵王更多的好处,生了奔秦之心。之所以请求增兵,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以便从秦国得到更多的回馈。当然,李良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用的是大脑。而一旦在王姊那里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脾气马上出来帮助李良下定决心,绝心。王姊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点小作派不但让自己脑袋搬家,还连累了赵王。

  急需大臣效命的帝王就怕家里有这样“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遇到李良这样的不厚道的就可能引出杀身之祸,遇到郭子仪家这样厚道的,也得挨一顿拳脚。在《打金枝》这出戏中,唐肃宗的女儿因在郭家耍横被海扁一顿,回去找老爹告状,唐肃宗也只得无奈地说:“不聋不哑,不做乃翁。”不但不替女儿出气,还教育她遵守妇道。这一方面得说唐肃宗深明大义,最主要的还是唐肃宗得依靠郭子仪保卫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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