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办法。这几个人办起正事来不见得有多好,但办起这种事……啧啧……”
黑暗里小方看不见老头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他对胖子他们做事的手段是佩服无比。
小方没有急着问胖子他们是怎么毁掉张鱼头手里的合同的,他想起了自己签下的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的替胖子承担砸死放羊老汉全部责任给生福家放二十五年羊的那两纸合约。
日期:2011-08-02 23:12:59
灯亮了,小方像从睡梦里醒过来似的看着老头,他在门口电灯开关跟前站着,小方一点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过去的。
“光顾着说话,差点忘记吃饭。你坐一会,我去弄点吃的。晚上在我这凑合吃点吧!”
“不用大爷。完了我回去吃。”小方屁股离开沙发要站起来。
“你坐,坐。我一下就好。”老头说着走出屋子。小方不好再说什么,便坐下来等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老头侧着身子顶着门帘走进屋子,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白底蓝花大腕,两个碗沿上各插着一双筷子。他快步走到沙发跟前,弯腰把两只碗放到茶几上,两只手搓着放到嘴跟前吹吹,然后捏到自己两耳朵上。
“挂面,先垫饱垫饱。”
在老头一再催促下,小方端起碗,拔出插在面条里的筷子,吸溜着嘴吃起来。接下来的闲聊中,小方知道了老头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已成家。老大住东头离医院不太远的地方。他本来是跟着老大过的,因为小儿子常年在外打工,便住过来给他们看门,来来回回跑得吃饭怪麻烦,就自己做着吃。
“我是星期一到星期五瞎对付,星期六星期天跟着小孙子改善生活。”老头挑起一筷子面条放在嘴边,乐呵呵地对小方说,“他在镇上中学念书,一星期回来一趟。他回来了我们就过老大家吃饭,要不领着他下馆子。”
“我是天天瞎对付。”小方吞下嘴里的面条说。
老头把那筷子面条吃进嘴里,三嚼两嚼咽下去:“你不给生福家放羊了?”
“早不放了。”
“那你现在做啥?”
“我自己卖了几只羊,瞎放。”
“住谁家的院子?”
“在山坡上那个没人要的院子里住。”
“哦,那个院子,有些年头没去过了。现在窑洞还好着?”
“有的好着,有的坏了。”
“在那养羊倒是好事。就是没水没电不方便,还有些灰。”
“那倒不怕,我本来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那就好。”
“唉……”小方放下碗筷,“怕是养不成了。这不是看到告示我急得跟什么一样。”
“造孽呀……”
老头吃完碗里的饭,放下碗筷,用手抹着嘴巴对小方说:“就喝茶水吧,这挂面煮下的面汤没喝头。”
“行,行。”小方说。
两个人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小方问:“大爷,胖子他们是怎么把人家的合同弄到手的?”
老头放下端着的茶杯,眼睛望着前方;小方竖起耳朵,等着听他讲。
日期:2011-08-04 01:36:50
“听说是五天前。”在小方的等待里,老头用先前那种低沉的声音讲起来,“也就是张鱼头杀人的前两天,快吃晌午饭的时候,张鱼头正在吧台后面核对账目,听见门口有人说话,便直起腰,伸长脖子看是谁,眨眼的功夫,胖子、小蛋、长腿三个人两前一后呼呼啦啦走进门来。见是他们,张鱼头合起吧台服务员记录工整的账目本,放到吧台下面的暗格里,随手拿起他自己黑皮子小本子,从吧台后面走出来。”
“‘真是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张鱼头说着话向胖子伸出右手。‘搞得真不赖嘛!’胖子握住张鱼头的手,转着脖子四处打量。‘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张老板这虚谦的,怕兄弟们找你借钱。’胖子说着仰着脖子用脑袋指指站在他身边的小蛋和长腿。‘哪里,哪里,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兄弟们楼上请。’”
“说着话张鱼头领着胖子他们走到二楼,打开楼梯口左边第一个房门。这是张鱼头家里专门招待重要客人的房间,听说里面装修的特别豪华,咱没进去过说不出来样子,听他们说那是地地道道的五星级装修,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样。”
“这个张鱼头挺尊重他们的呀!”小方插话说。
“张鱼头也是没办法,他吃过他们的亏。那还是张鱼头刚来街上开店的事。有一天胖子他们去张鱼头摊子上买鱼,说是过两天给钱。张鱼头说不认识他们不让他们往走拿。然后连着几天深夜张鱼头店里都被人从门下头灌进大粪。”
“这几个家伙真够缺德的了。”
“谁说不是!他们几个年轻的时候没少干这种事,慢慢年龄大了,好多了。”
“后来呢?”
“后来张鱼头没办法,只好找人提着鱼上门说好话。”
“唉……”
“你想想,现在张鱼头的生意跟那时候的比可以说是天上和地下,他能不客客气气对他们吗?不过好的一点是胖子他们大多时候只是为了一张嘴,吃点喝点也就没事了,可是这次……唉……把人家往死路上整。兔子急了还咬人,别说是个大活人。不过话再说回来,也怪张鱼头大意了。胖子他们好吃好喝,村里人都知道,张鱼头也知道。他以为他们这次也是来混吃混喝,所以没有防着他们。”
“张鱼头把他们请进屋子,泡上茶。一刻没敢耽误,立马出来吩咐他老婆赶紧做菜,并拿出几瓶好酒。开始他们也是一副混吃混喝的样子,还说这么好的酒走的时候得带两瓶,免得晚上再想喝了还得来,麻烦。谁知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胖子变脸了。”
日期:2011-08-05 22:32:33
“胖子收起脸上酒液从嘴巴流进胃里引起的美滋滋的表情,伸手挡住张鱼头歪过来的酒瓶,说:‘喝得差不多了。说正事吧!一会喝多了说不清楚了。’张鱼头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差了,就问:‘兄弟,刚才你说?’‘我说今天酒就喝到这,该说正事了。’‘正事!你们来不是喝酒的?’‘喝酒,没错!是喝酒,不过还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要办。’张鱼头糊涂了,这么些年他和他们在一起喝过不少次酒,可是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交道。‘啥事?’张鱼头问。‘我们捡了个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你的,所以给你送过来了。’胖子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在一起的信纸,‘这东西对我们一点用也没有,但是对你……’胖子一只手把手里折的纸烟盒那么大的纸抖开,递到张鱼头眼睛底下。”
“醉眼朦胧的张鱼头揉着眼睛看清纸上的内容,冒出一身冷汗,酒一下子醒了好几分,他抢似的两只手同时去抓那张纸,但是晚了一步;胖子已经把拿着信纸一角的手收回去了。胖子认真地把信纸对折起来,装进刚掏出来的口袋。‘要拿回去,怕没这么容易吧!’他说。‘我买地皮的合同怎么到你手里了?’‘告诉你了,在路上捡的。’‘张鱼头抬起屁股两只把椅子往后拿了些,站起来,没打招呼急急地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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