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闲来无事，师傅喝多了茶，去上厕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就在门口打探。满春说：“谁啊？鬼鬼祟祟的吓死人。”余明亮进来放了个红薯在满春手里说：“你的手冰凉的，吃个热红薯，暖暖手。”满春心头一阵暖流，啃起了红薯，抬头，余明亮早就消失了。师傅翻着报纸，漫不经心的问：“听说你和余明亮好上了？”满春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耿嫂就喜欢乱说。”师傅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觉得他欠缺点稳重。”满春点点头。师傅有一次要余明亮开车送堂客去坐火车回老家，余明亮稀里糊涂搞忘了，害得师傅在堂客面前丢了脸，师傅一直不喜欢余明亮。

　　余明亮经常趁师傅不在来满春办公室，和满春聊几句，又送点小点心。满春渐渐的觉得余明亮很亲切，像个弟弟，满春就把余明亮当做好朋友了。谭氏又病了，满春要余明亮接送，余明亮像得到赏赐一样尽心尽力。九菊对满春说：“有车真威风，车一开过来，赵家女人就伸着头在看，保准嫉妒得眼睛出血。他是你对象吗？”满春说：“怎么可能，他眼睛那么小，我才不会要他。”九菊嘿嘿一笑，说：“你又不是一枝花，他哪点配不上你，还嫌他眼睛小。”满春想是啊，余明亮哪点配不上自己呢，只不过她觉得爱情是个神圣的词，要有对马志国那种电闪雷鸣的感觉才算是爱情吧。而且满春脑海里总浮现出余明亮抓着老鼠尾巴，被老鼠咬到的滑稽画面，一想到就好笑，总是不能把他想象成自己的恋人。她对男朋友的要求有点高，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话，长相和气质都无所谓了，还是让余明亮继续当朋友好了。

　　有一天余明亮没来，满春心里慌张了，唉声叹气了一天，还打翻了水杯。师傅明察秋毫，说：“我最近打听有个家具厂的木匠还不错，哪天安排你们见个面。”满春没做声。
　　日期：2011-07-02　13:38:17
　　余明亮开车带了一个乡下姑娘来单位的宿舍，耿嫂直咂舌，说：“大眼睛穷，小眼睛怪，眯眯眼睛会谈爱。”耿嫂把满春拉到传达室，像知心大姐一样和她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说是我说的，我看到余明亮带了一个乡下妹子进宿舍了。”
　　满春没想到余明亮这么假，都没通一声气，偷偷搞这些鬼名堂，真是恶心。余明亮第二天来满春办公室，满春不看他，也不和他说一句话，余明亮着急忙慌的。满春说：“赶紧走，我师傅一会就进来了。”余明亮悻悻地走了。
　　满春气得吃不下饭，下了班就回宿舍躺下了。门口有轻细的敲门声，余明亮压着嗓子说：“满春是我，开门。”满春心里骂道：管你谁，我才不会再搭理你。余明亮敲的声音越来越大，说：“满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满春生气的打开门，坐到床边，对着镜子梳两条麻花辫。

　　余明亮直勾勾的看着她，满春避开余明亮的眼睛，搬动镜子，背对着他。余明亮一直找寻满春的脸，对她做鬼脸，她被逗乐了，说：“真恶心。”余明亮说：“你怎么了？今天都不理我，求你和我说句话行吗？”满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余明亮说：“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行吗？”满春：“你什么都没做错。我师傅给我介绍了对象，你以后你别来找了，省得别人说闲话。”满春把余明亮推出去，余明亮感觉胸口被锤子重击了一下，满眼噙着泪，失魂落魄地走了。

　　第二天下班，余明亮死活拽着满春上了小轿车，二话不说开车就走。满春说：“干嘛呢？你发什么疯？”余明亮说：“我带你去仙女山看映山红！”满春说：“不去，烦得很！”余明亮笑嘻嘻地说：“烦什么，去山上逛逛，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余明亮这天格外庄重，也不像话唠一样说个没完，他打开录音机，一首邓丽君的《千言万语》飘荡起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我每天都在祈祷，快赶走爱的寂寞……”这首歌配上车窗外移动的如画的风景，满春沉醉了，感觉有了爱的感觉。
　　车到了仙女山脚下，余明亮拉开车门，说：“走！爬山去！”满春累得气喘吁吁，余明亮想拉她的手，她一把甩开，余明亮说：“快！爬到山顶，我有话对你说！”满春气囊囊的说：“什么话？搞得神秘兮兮的，我才不稀罕听！”余明亮说：“爬上山顶才告诉你！”
　　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才爬到半山腰。满春用包挡着头，大叫着往山下跑，余明亮说：“等一下！”满春理都不理，余明亮垂头丧气的说：“可惜了，可惜了！”山顶上，余明亮用映山红搭了一个心形，中间还插满了蜡烛，准备向满春求婚，大雨把这个美丽的场景浇得像一滩烂泥。
　　满春一路狂奔，余明亮跟着跑下来，他把衣服脱下来，盖着头，也想盖着满春的头，就和满春挤到一起，满春推开他，自己跑了。余明亮从这个件事上感觉到上天似乎不想让他们在一起，而满春都不愿意在他衣服下躲雨，证明她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余明亮绝望了，他在后面大吼：“我家里给我订了娃娃亲，她前几天来找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满春说：“那你就和她好呗！”满春满脑子幻想轰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她不肯把自己的初恋交给余明亮，余明亮这个俗物就配农村妹子好了，而且农村妹子在余明亮的寝室住了几天，谁也不知道他们俩做了什么，余明亮已经不干净了，她是不会要他的。

　　没过多久余明亮和农村姑娘结婚了，他们住单位的宿舍，余明亮也再也不找满春了。满春的生活变得平静如水，她慢慢得感觉到心口有点痛。
　　满春在食堂像机器人一样往嘴里刨饭，感觉自己失去味觉了，尝不出饭菜香了。余明亮和一个有点龅牙的农村妹子来到食堂，余明亮看到满春，就故意拉着农村妹子的手，满春慌乱的跑出食堂。
　　日期：2011-07-03　21:14:36
　　第六章
　　满春每次感情受了伤就要糟蹋自己形象的。她稀里糊涂进了一家理发店，这家温州理发店的老板很会做生意，每个女人头上都罩着一个锅盖，满脸不耐烦，等待着最洋气的发型出炉。理发师正在扫满地的落发，头发长在人头上就一切正常，头发一团团落在地上，却像头发底下有个人脑袋一样，让人惊悚万分。满春绕着头发走到有个转椅上坐下来，扯乱自己的麻花辫，说：“给我烫个让我不出自己的发型。”理发师说：“那我给你烫个最洋气的发型。”

　　满春形容枯槁的面对着巨大的镜子，镜子蜡黄，沾满灰尘，一只愚蠢的无头苍蝇总是往镜子上的灯光砸过去，锲而不舍。镜中人变成了柳絮，对她说：“你瞧，你又输得一塌糊涂，我和马志国要结婚了！要结婚了……”满春脱下鞋子，用鞋子拍死了苍蝇。理发师说：“同志，文雅一点好不啦。”
　　满春的脑袋被用各种发卷和药水包围，药水流到她脖子里，流到她眼睛了，什么都和她作对，她用毛巾不停的擦，流了一脸的泪水。药水渗透到她头皮了，她每个毛细管都要炸了一样，头上架起了锅盖，锅盖热得发烫，她感觉头要烧起来了。她大叫：“好烫！好烫！”理发师说：“要不要我把温度调低一点。”满春说：“就这样。别动。”满春发现身体的疼痛能转移心痛，她把所有注意力都用来抵抗疼痛，马志国暂时从她脑海消失了。

　　锅盖取下来，一个满头大卷波浪的风情万种女人的出现在镜前，不谙世事少女满春消失了，现在倒像是个少丨妇丨了。
　　她又去百货大楼，拿着一直艳丽的口红，往嘴上抹，和这个发型真是绝配，加起来就是电影里的女特务。好啊，当女特务才迷人，谁说我想当好女人了。
　　第二天上班，师傅说：“这是谁啊？走错办公室了吧？”满春给师傅泡了杯龙井。满春上着班总不能专心，觉得门口伸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说：“满春，我们去爬仙女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