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事故》
第8节

作者: 三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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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时,本来要离开的朱虹忽然站住了,走过来对冀梁说:“冀大夫!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为什么总是要给自己找麻烦呢?其实你稍稍随流一下,你的前程会很远大的。我劝你一句,这个病人的事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一切听袁主任的,按照袁主任的办,不要说他是科主任,他还是你的导师啊!不要再为这个病人费心思了,他又不是你家谁。你当时弄他到病房不能说完全是你的错,但也不能说你的对。看以后的结果吧,如果病人好了皆大欢喜,不过你就得去多和袁主任沟通啦。要是病人不好,可能就都麻烦了,你更需要和主任及科里沟通了!总之,你已经很被动了,就不要再被动下去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像个老夫子似的认真。不管你以后是否在国内,只要在这里呆一天就要进入这个圈子,不然就会混不下去的。不知我说这些是否对,我相信你的人品,你决不会把我“出卖”的,哈哈……,byebye”

  冀梁陷入了沉思中……他觉得自己头脑第一次麻木了,他反复体会着朱虹说的“错”字,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那一步错了!他搜索枯肠地把自己学过的所有教科书和文件,找不到他错在那里?
  是我错了?
  日期:2008-09-27 22:04:37
  16
  冀梁被赵宏伟的事情折磨的一晚上没有睡好,当学校操场上的喇叭声响起来后,冀梁已从操场上跑了两圈,回到宿舍,看着窗外东方升起的晨曦,他心情好了许多。他想,不能再为这些医院和科室里的看不见的战线中的刀光剑影和鸡零狗碎的琐事分心了,自己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干;让他们去说吧,我走我的路!他想起了但丁的这句名言。他想到应该抓紧把自己夜以继日做实验完成的另外一些很有价值的实验结果总结一下成文后发表出去,否则在医学科学日新月异的现在,他知道这些结果再放几个月可能就变成了废纸。

  他从写字台下翻出了久没有时间听的磁带,戴上耳机听完了一曲〈命运交响曲〉,然后骑车到医院,放好自行车后他先走进病房后面的医院科研大楼。一看手表,刚七点,离病房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多少年来,他都牢记着他的导师单家齐的教诲,无论在病房和实验室,总要提前半个小时到达。
  为了清醒一下自己的精神和身体,他没有乘电梯而是爬上了七楼的神经外科实验室,在他犹豫是先进神经生化室打印那些存档数据,还是先去神经病理实验室看一下片子,或者是先到分子生物实验室把现成的资料拿走时,他摸了一下包里的钥匙,想起公用钥匙前几天被一个忘了带钥匙的师弟借去未还,只有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的钥匙还在自己的包里,因为自己完成课题后,这个实验室一直还没有人涉足,空了一段时间,另一方面实验室还需要添加一些设备,经常需要他来看一下,或者说也因为他在实验室中目前无人代替的作用需要他来帮助别人一下,所以他才得天独厚地享有这些实验室钥匙的权利。

  也许在人生的旅途中真有一个全能的上帝在无言中主宰着所有人的所有一切,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所以命运的鬼脸从来是不吝啬再多一次面对他已经盯过的人的。就在冀梁打开门时的一刹那间,他头脑轰地一下要炸了---袁家绶和叶静面对面直挺挺地站在门后。
  叶静不自然地脸色一阵阵泛红,便装作整理门后试验台上的零乱的Eppendorf试管的样子,避开冀梁和袁家绶的目光,低头不语。袁家绶倒若无其事地侃侃而谈:
  “……记住了吗……以后要抓紧把分子生物学这一块扩大,这不正好冀大夫来了,你们多一起想想办法……”说着,他又下意识地舔了一下红润的下唇。
  冀梁尴尬地说:
  “杂志社急着要原始实验数据,我来取一下。”
  然后快步走到临窗口的自己的写字台,把抽屉里他的那些数据取出后,对袁说“袁主任,我先去病房了,明天的三床女病人手术我今天还要再请内科和妇科会诊一下。然后请您再看看……”
  袁家绶“嗯……”了一声,但冀梁根本就没听到这回答便逃也似地走出实验室,长出一口气,顾不上等电梯上来,就从中门的楼梯急速下楼了。

  日期:2008-09-28 12:00:04
  17
  赵宏伟的头晕目眩没有随手术好转,反而比术前更盛。
  由于儿子的症状没有像别人一样术后见效,再加上术后被护士要送往太平间的事情,使赵志刚夫妇心头的疑云愁雾一日胜过一日。但作为社会最低层的普通乡下百姓,逆来顺受是他们恪守了几千年的处世操守,尽管他们常被豪绅淑女骂作猪猡一样蠢笨,但他们却没有猪猡那样愚蛮的争啃和锋利的牙齿。确切地说,他们倒更像那些不停被人剪毛挤奶而只到面临宰杀时才无奈哀鸣和怒吼几声的群羊。

  因此,赵志刚夫妇尽管内心痛苦忧愁万分,但仍然强作笑容恭候着医生和护士的查房和不停地来病房用药,他们唯一祈盼的只是儿子能术后尽快好转痊愈然后回家。现在不单是儿子的疾病让他们难以支撑下去了,他们羞涩的腰包也已经支持不下去了,该借的人都借了,他们担心如果儿子的病情不能好转,如果还需要手术治疗,他们还能再去什么地方借到钱?

  不过,好在现在医生护士们忽然明显的态度好转让他们倍感温暖和受宠若惊,使他们孤寂无靠和倍受凌辱煎熬的心有了些许的安慰,也因此这几天他们更认真了他们曾经的信条—人心都是肉长的,最困难和最需要时人总要相帮的—现在你看人们的帮助不就来了吗?只是使他们不解的是,平时待他们很好的冀梁大夫这几天倒有点变得冷漠和愈加沉默,他们开始以为是他过度频繁的找他询问和诊视使他烦感了,甚至他们猜想和后悔可能是他们没有给冀梁红包他现在要报复了,他们当时只是打听科室病友们知道冀梁不收红包,而且他们多少年的经历总认为好人不需要送礼也会在困难时相帮,但小人是必须打点到才行的否则他就会落井下石,所以才从有限的囊中伸进伸出多少次最后还是没有给冀梁。不过好在冀梁虽然很冷很少说话,但在他们不停地向他追问儿子的病况和不断要求他来看时,冀梁倒仍一如既往,这样也让他们放心不少。

  双休日,冀梁到病房,按常规今天应该给赵宏伟术后的伤口换药,他戴上帽子口罩,按医疗常规让家属离开病房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伤口。一看,不免吃惊,伤口的皮肤缝合的错位很多处,形成了粽子包扎的或者像灯笼花样的绉折,日后肯定会影响伤口对合和美观。一看这种伤口就知道是忙乱中草率缝合的,因为这不符合袁家绶一贯的手术风格。尽管袁家绶的手技谈不上机巧和艺术,但他的手术稳细还是人所共知的,他常常是自己上的点名手术自己一定要亲自做到最后缝皮,把皮缝得像妇女绣花一样精细。而且在科会上谈起手术和一些刀口感染病例时,总是要求下级大夫要缝好皮肤,不要轻视这最后的一道手术工序,他常说:“里面缝得差点不要紧,反正看不见,但外面是门面,缝不好病人会说你外面都缝成这样,那里面也一定缝得不好。”

  所以以冀梁对袁家绶的了解,赵宏伟的手术中如果没有大的意外,袁家绶是绝不会缝合成这样的伤口的。
  但现在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办,因为是双休日,几个上级大夫都未来,即使来了,他根据这几天的情况,知道他们也一定都是像见了瘟疫似的能躲避就躲避。可是现在的情况也确实让他为难,如果不处理不汇报,作为主治大夫,自然是失职,也难免会让人抓住他的把柄,但如果问了袁他又担心在如此情况下,他会不会疑心他是“故意”“揭疮”?或者说他是小题大做?他本想问一下单家齐,,但转念一想,以单家齐的性格如果他再介入可能会使现在还不太复杂的事情更复杂。

  冀梁踌躇再三,还是决定请示袁家绶。电话打到袁家绶家里,没人接。思索良久,他决定打袁的手机,还好,,如他心中所想过的,袁的手机开着,但不接。他想这样更好,他至少可以在袁一旦因此事追问他时他至少可以解释他找过他了。
  于是他只得先这样消毒换药后再等下周上级医师的决定进行下一步处理了。
  日期:2008-09-28 13:28:15
  18
  周一,袁家绶没有来,冀梁把赵宏伟的病情向病区组长高守诚汇报了一下,问下一步怎么办?高守诚沉默半天,最后说“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这样吧,你先处理着,等袁主任来了后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你看呢?冀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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