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高阳父亲的单位发了几张旅游票,高阳就邀我们几个去天涯岛玩。走到半路,他(老林)和一女子上了车,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猜得出来是他女友。他女友很漂亮,也很优雅,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气息。连小云和姗姗这种难得一见的美女与之比较也好像少了点味儿,是什么味儿我说不出来,以后知道,就是女人味吧。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高阳一见这情况就来劲,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劈头盖脸就问:“老师,你马子啊?”
一句话就打破了僵局,车里一下开了锅,几个女生尤为八卦,拐弯抹角地拷问老班,老班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很潇洒地应对,滴水不漏。正谈笑着,小云一声尖叫,把我们吓了一跳:“你们看,小枫和师母真像啊!”
搁在平日,我们肯定要责怪小云一惊一乍的,可这发现太爆炸了,他们忘了理论她。我俩可惨了,像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被他们反反复复地比量着,最后的结论是:“像,真像!”
他女友好像很有兴致:“那小枫给我做个弟弟吧,我早想有个弟弟了,难得遇到一个品行又好,长得又帅,还像我的人。小枫,你愿意吗?”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一直笑吟吟望着女友的他开腔了:“那怎么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一认,不是乱套了吗?”
听得出,他很开心,故意拿我们开涮,可气的是那群狐朋狗友此时一点都不仗义,发了疯地起哄:“各拜各的。先拜父,再拜姐。”
“你羞不羞啊?想当这么大孩子的父亲,美的你,小枫,愿认我这姐姐吗?”
我说不出当时的感觉,他们上车的一刹那,尤其是看到他们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我毫无来由地有些嫉妒和失落:原来人家是名草有主了,我一天到晚心心念念的什么劲儿,真是莫名其妙。可看到他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又深为自己的阴暗心里愧疚,你个大男孩惦记人家一个大男人干吗啊,这不是变态吗?现在,看到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喜爱,要认我做弟弟,我心里还真说不出的高兴。
“我也想有一姐姐,你这姐姐,我认了。”
姐姐很高兴,把脖子上挂的玉摘下来,塞到我手里:“这个就算见面礼吧,正宗的蓝田玉,我在五台山开过光的,保佑你来年考上名校。”
“姐,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二弟呀,如果不好意思,给哥哥姐姐这儿香一下。”说着他就把脸凑了过来。
“什么二弟呀,难听死了。”
我不说还没什么,这一说,女生脸红,男生起哄。
“这没办法啊,我有了一弟弟,你又比他小,只能当二弟了。”
如今这玉还挂在我脖子上,触摸它就像触摸到了昨天,可物还在,人已逝,那疼爱我的姐姐已经不在了。姐姐,你在天国还好吗?如果你还在,我还会有现在的烦恼吗?
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可这些金星他不知道。
嘻嘻哈哈到了天涯岛,我们分头行动。他俩纯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就不动了,两人倚着,直直地望着大海,仿佛能看到大海上春暖花开。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一个多月来,我们被高三生活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一次又是在万无机会的情况下得了这么一次机会,所以一到这,就全疯了。我们肆无忌惮地跑着、笑着、指点着、叫嚷着,惹得游人时不时向我们投来不同的目光。
看完了几个景点,觉得眼见不如传闻,可这并没有妨碍我们的兴致。我们孩子的天性完全被激发出来,竟玩起了弃置多年的捉迷藏。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寻找他们发现不到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到了一个人迹罕至、古木幽深的所在。我依着古树,身子有节奏地前倾后仰,暗自得意:“看你们还能找到我,爷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最不想看到也从没想到会看到的一幕,这一幕就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震蒙了:老爸正搂着一年轻女子款款走着,两人笑语殷殷,深情款款,不时你噌噌我的脸,我碰碰你的肩,亲热得蜜里调油。
世界这一刻在我面前轰然坍塌。
我一直以老爸老妈为骄傲,不仅因为他们白手起家创了一份偌大的家业,更因为他们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不弃不离的爱。我甚至相信,即使全世界只有一对相爱的人,这一对也是他们,可如今,老妈正辛辛苦苦也许也是兴致勃勃充满憧憬地打点着工厂和家,老爸却在和别的女子温存。
这世界上还有能让我相信的东西吗?
他们太专注了,差一点撞到傻呆呆的我,当我们四目相对,他也傻了,瞬间变成了一尊雕塑。
在商海里如鱼得水呼风唤雨运筹帷幄的老爸这一次没能决胜千里。他的脸不规则地动着,偶尔会很厉害地抽搐;眉毛上下抖动,眼神瞬息万变,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油光满面,那张英俊的脸此刻说不出的猥琐和丑陋。
还是他身边的美女没乱了分寸,腰肢微摆,朱唇轻启:“老总,你家公子吧?‘虎父无犬子’,看起来就有父亲的范儿。”说着就去拉我的手。
我狠命地顺手向上一摆,将她整个人送出去,拔腿就跑,我只想逃离那地方,越远越好。
跑出不远,我就昏天黑地的吐起来,得了失心疯一样跑跑走走,走走跑跑,下意识地向他那儿走去。我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当时怎么会去找他,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有他才是依靠吧。我的样子把他给吓坏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着我,慢慢拍打着我的背,恍惚中我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姐姐则不停地用手帕给我擦眼泪:“小弟,别害怕,哥和姐不都在这儿吗?你怎么啦?喝口水。”
渐渐地我心里有了点暖意,出窍的灵魂也回归本位,见我平静下来了,他才低下头说:“告诉哥哥,谁把我二弟吓成这样?”
他下巴抵着我的头,我的脸被他的温热气息包围着,我感到一种很贴心的温暖,这种温暖足以暂时平复我的创伤。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流泪,从小到大,我就没流过几次泪,可今天这泪就止不住。我能说什么呢?幸亏他们没看到那场面,要不然,我还有脸在学校混吗?
远远地听到喊我的声音,我用姐姐的手帕擦了脸,挤出一丝笑:“我没事,刚才像撞上鬼了,场面好可怕。”
他们都是聪明人,也没再问什么,只是说:“那好,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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