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一位大学校花对你说》
第38节

作者: _杏_衫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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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这儿又能怎样?留在这儿只能使医院把你和真正的‘非典’病人混在一起。再说,现在全世界都没有出现治疗‘非典’的特效药,呆在医院和呆在家里有什么区别?你知道不?在这儿的所谓治疗充其量只不过是用一些不疼不痒的药给病人们一点心理安慰而已。医院的实际功用其实是查出到底谁确实得了‘非典’,然后把他送进那块地方,让他安心等死。”王亚莉几乎带着哭腔对我说,“医院只不过是个把疑似病人和其他人隔离开的特殊场所而已,没有谁能够治好这个病。除了个别人能够靠先天的身体抵抗力侥幸逃生之外,其余的都只能在医院里等死。”

  “那怎么出去呀?”我呆呆地望着她。
  “我早想好了。”王亚莉转身看了看身后,然后转过来悄悄说,“翻墙!”
  我诧异地看着她。
  “山坡南边的墙上有好几块砖松动了,只要抽掉就可以作为踩脚的地方,很容易翻出去。但是出去后,外面都是荒野,离市区有几十公里。”她看了看我,说,“你的男朋友,或者和你关系最铁的男生,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摇摇头说,我不想连累别人。

  “哎呀!”王亚莉又急又气,“你这个人,真是!要不这个人我来找,你别管了,现在你只管收拾东西。”
  “真的不用!”
  王亚莉生气地看着我。我只好说:
  “要不我给大家发个短信吧!看谁愿意来就来。”
  “那怎么行!你必须要确定今天晚上要有人来接你,否则,即便你出去了,也会更加危险!”

  我想了想,说:
  “好吧,我给要好的朋友都发个短信,让他们过来接我——这是什么地方?”
  “就说让他在‘非典临时防治医院’南墙外面等你,你翻墙出来。”
  王亚莉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来,说:
  “出去后你们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能再到市里去。我估计,明天早上,医院一旦发现情况,就会立刻通报市长,然后展开全市范围内的紧急搜查。”
  我怔怔地望着她,感到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真没想到,转瞬间我竟然成了一个天地间容不下的人。

  王亚莉说,让我先准备一下,她出去再打探一下情况,就走了。
  我静静地呆在病房里装睡,心里很紧张,也很乱。给谁发短信呢?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一个得了传染性的不治之症的女孩呢?突然之间这成了一个很难很严肃的问题。今天晚上前来接我的那个人应该是一个可以以生命相托付的人,要是王宇在……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爸爸、妈妈、姐姐都太远了,显然不现实;再说,父母接到我这样的短信可能会晕倒在匆匆赶来的路上。
  欧阳宝玉、李新忠、康瀚、白龙、马维华……还有本班的那些男生……都有可能来,都有可能不来,更不能确定到底谁会来,谁不会来。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我写好了短信,选择了“好友”一栏,按下了群发键。待短信发完后,我关了机。
  本小姐就是要赌一把!
  我闭上眼睛,感到世界在那一瞬间静得出奇,能听到泪水滴落在手机上的声音。
  吃过晚饭,夜渐渐来了,我脱下裙子,穿上姐姐送我的那套天蓝色便装,转身看看窗外。树叶在微风中飒飒作响,月亮在云中或隐或现。我觉得自己今天像一个孤身奔赴前线的勇士,很悲壮。

  快夜里十二点的时候,王亚莉进来了,她低声说:
  “医院下班了,医生都在休息室睡下了,护士们也在打盹。再等一会儿,要是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就走。”
  我点点头,心跳得更加厉害,又觉得自己像一个准备越狱的逃犯。
  “接你的人说定了吧?”
  我点点头,她放心地出去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她又回来了,掀起门帘,做了个手势。我便从床上起来,提起自己的东西跟着她向南面走去。
  一路上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在电影中经常看到的惊险场面,我们很快来到了靠近山坡的南墙边。这里白天我们已经考察过了,山坡虽然很陡,但还是可以一直顺着往上爬。在我的手快接近墙顶的时候,王亚莉从下面撑着我,我就上去了。蹲在墙头上一看,下面竟然深得吓人,地面距墙头似乎有五六米。

  “杏衫,你往西面的山坡上看,那儿有可以踩脚的地方,你踩着那些小坑儿下去。”
  山坡上果然有许多小窝,看样子是王亚莉在白天偷偷弄好的。我一手提着包,一手摸着墙壁,顺着山坡慢慢往下溜。
  王亚莉在墙那边对我说:
  “杏衫,见到接你的人后给我发短信!”
  “好的!”我回到。

  最后一脚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息,突然脚下一阵窸窸窣窣乱响,吓得我尖叫一声。王亚莉在那边忙问:
  “怎么啦?”
  我看清楚后,带着哭腔说:
  “几只老鼠,吓死我了。”
  王亚莉说:

  “别怕!没事的,你往南面走一下,有一个小土丘,你站到上面,接你的人容易看到你。我先回去看看,你别害怕!这儿很安全。记着,见到接你的人后一定要来短信!”
  “好!”我回答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抬头一看,前面果然有个土丘,黑魆魆的。我抬腿向那儿走去,觉得脚有点麻木了,不听使唤,可能是刚才翻墙用力过度了。
  我喘着气爬上了土丘,四处一望,不由浑身一阵寒冷。
  周围都是黑糊糊的山峦,在夜里,它们相叠在一起,将这里围成了一口硕大的井。我像是站在井中一块土疙瘩上,茫然无助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南面的山坡下有一片树林,里面偶尔闪烁一点火光。我知道那是磷火,但在这样的夜里,它们最先在我大脑里激起的名字却是“鬼火”,并且使我联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种种鬼故事。

  周围似乎没有一个人影。回望来路,路面上只有冰冷的月光。
  月亮突然隐进了云里,微风在山谷间发出凄婉幽怨的声响。
  显然,没有人来接我。我真想哭,但连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小时候,邻居家的奶奶说,在荒郊野外,一个女人的哭声会招来那些冤死的女鬼,她们听到声音,就会前来寻找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伙伴,找到后就和你一起哭。
  我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只是惊恐地悄悄监视着周围的一切。这时候,任何异常的声响都会让我惊悚地猛转过头去。
  唱首歌为自己壮胆吧!但声音怎么也从嗓子里面发不出来。我突然又记起那个老奶奶的另一个故事来:有一个人喝醉了,在一片荒地里边走边唱包公戏,突然一抬头,眼面前哗啦啦跪倒一大片屈死鬼,没有头的,缺下巴的,只留下骷髅的……他们听到包青天来,都前来告状,申诉冤屈……

  我觉得自己的手脚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风吹得冰冷了还是因为害怕。
  月亮从云里慢慢出来了,还是没有人来。
  我就这样等下去吗?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腕上,我才记起手机到现在一直没有开。便打开包掏出手机开了机。
  手机开始了一连串的震动,震动结束后,便跳出了许多短信。姐妹们的、欧阳宝玉的、李兴忠的、康瀚的……几乎所有的好友都回了短信。我没有全看完,但知道他们都在问我几点钟出来。天哪!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我把逃出来的地点写得清清楚楚,怎么就忘了写具体时间呢?我下意识地以为他们也和王亚莉一样知道我的一切情况,知道明天早上我就有可能被送到特殊隔离区,知道我今天晚上就必须翻墙出去。

  现在怎么办?给他们打电话吧!先给谁打呢?
  我的泪水终于倾泻了下来。假如王宇在,那还用说吗?
  以前我和川妹子从外面疯回来,总能看见王宇站在校门口接我。看见我们,他总是先憨憨地一笑。每当这时候,我便转过头,用害羞而自豪的表情迎接川妹子的戏谑。
  可是现在,王宇啊,你在哪里呀?
  给谁打电话呢?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远处的小树林里出来一个影子。
  那是人的影子吗?还看不清楚。我怀着紧张、期待而又恐惧的心情等待着。
  影子朝这边靠近,走走停停,好像在犹豫和张望。
  后来,能辨得清楚那是个人。
  是谁呢?是坏人还是接我的人?我的心怦怦直跳。如果是接我的人,他怎么会知道我逃出来的时间呢?

  看那走路的姿势,好像是王宇。可是,他的手机卡不是停机了吗?
  对!我的好友栏里有王萌的号码,一定是她接到短信后,给她哥哥打了电话。
  可是,王宇即便接到他妹妹的电话,得知我的情况,又怎么能一夜之间从上海赶回来呢?
  会不会是康瀚呢?可是,他已经毕业了,继承了他爸的公司;再说他怎么可能放下朱兰来救我……
  李兴忠?这个像疼自己的小妹妹一样默默疼爱着我的民勤小伙子,总是能够在我身处困境的时候伸出援手;临走,只是憨憨地一笑,不多说一句话。

  白龙?是不是川妹子让他来?假如他来,川妹子能不来吗?
  马维华?才认识几天……
  突然,我心头一亮,想起王亚莉几天前说过的那个人——“痴郎”!会不会是他?
  我边远远看着那个朝我一步步靠近的人影,一边胡乱猜想着。但我最希望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王宇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他走到了面前,叫道:
  “衫衫,我救你来了!”

  我的泪水哗地流了下来。他走上前来,一把将我拥进怀里。我哭着捶他打他,他就是不放手,并且说:
  “衫衫,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永远也不离开你了!”
  我终于抬起头看他,他捧起我的脸蛋,端详了又端详,说:
  “衫衫,你瘦了!”
  他轻轻擦去我的眼泪,然后,爱怜地把我搂进怀里,搂得越来越紧,搂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爱你!”
  他痴痴地望着我说,然后慢慢俯下身来,吻我的额……眼睛……脸颊……唇……
  他滚烫的唇让我颤栗,迷醉,我整个的人融化在他的怀里,像等待了千年的泪水缓缓流淌……
  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喘着粗气,惊醒了我的梦。
  月亮从云层里出来了,照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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