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幸参加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亲眼见证了砍断南渡江、高峡出平湖的情景,深刻领会了‘要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的英雄气概和拼搏精神。据说有个外国‘权威’断言:建造这样高的土坝,没有高度的机械化,要想一年内实现大坝拦洪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事已经变成了现实,一座巍峨的大坝屹立在南渡江上,使每一个建设者都感到无比的兴奋和自豪。此时此刻,我多么想你来同我们共享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啊!8月10日,六万军民在大坝工地举行了庆功大会,到处彩旗招展,喜气洋洋。中央水利电力部、省委、省人委、海南区丨党丨委、海南行政公署都向大会致电祝贺和慰问。在庆功会上,88个先进单位和12914名功臣得到奖励,我们劳动锻炼者也受到了表扬。晚上,广东琼剧团、海南民族歌舞团等文艺团体,为我们举行了专场演出。这是我参加劳动以来最轻松愉快的一天!
由于这段时间太紧张了,没能及时给你回信,直至今天庆功会之后才写成这封信,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爱你的芳 8月10日深夜
方芳:海明大坝提前达到了一七0,打了第一个大胜仗,我同全岛人民一样为你们高兴,向你们祝贺!我也告诉你一个等待已久的好消息:我被武汉水利电力学院农田水利工程系录取了。很快就将回到你老家去再学习,你能回来一下吗?我们已经半年没见面了,以后将要分离好几年,想到这,我是多么想见到你啊!无论如何,走前我一定要见到你,你想给爹妈带去什么呢?你想告诉姐姐、哥哥和妹妹什么呢?
我知道你们的战斗还在继续,巩固一七0,奋战一九三,这个时候士兵是不会退出战斗的,缘于此,我想到炮火纷飞的战场去找你,去看看我心爱的人是怎么战斗的!
焦急地等待着你的回音,亲爱的!
爱你的清 8月18日
我没有等到她的回信,8月25日早就急匆匆地搭工程车去了海明大坝工地。下午在刘胡兰连作业区见到了方芳,这时离她换班还有多半个小时,我悄悄地躲在一旁看着她。她身穿蓝色长衣长裤,结扎腰带,头戴竹笠,脚穿胶耳鞋(时称劳动鞋),与班内姑娘一起装土推车,凭着学会的操作技术与勇敢,驾车运土进坝。虽说时已入秋,但南国之秋依然骄阳当空,酷热难耐,她红黑的脸颊上汗流如雨,不时用毛巾抹一把汗又继续干,一直不知劳累地在土场与大坝之间来回奔跑,收工号响了,我才上去叫她。她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信上不是说了吗,走前我一定要来看看你。”她忙收捡工具,洗手洗脸,向班长请假,带我去参观大坝。
梯形的坝身横卧在南渡江上,它像一把巨大的长锁,紧紧地把汹涌咆哮的南渡江水锁住,被驯服的江水平静地俯伏在坝前。两岸山上山下,到处是一簇簇紧张繁忙的人群,一行行川流不息的车队,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茅草工棚。坝面上,土场里,红旗招展,机器轰鸣;履带压土机来回施碾,汽车运料穿梭奔驰,成千上万辆胶轮手推车奔跑在不同高度的各条土道上。
‘巩固一七0,奋战一九三。’
‘要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
‘革命加拼命,不建好水库决不收兵。’
‘百年大计,质量第一。’
这些巨幅标语齐山而挂,宣传队的锣鼓声、广播里的说唱声、拖拉机的轰鸣声、飞车发出的吼叫声、劳动竞赛的号子声………仿佛鸣奏着一首永不休止的战斗交响曲。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被感染,都想投入去战斗,何况是水利工作者呢!
看过大坝施工场面后就去食堂吃晚饭。夜,开始在这山谷撒下它的帷幕,开山取土的爆破声隆隆地响过之后,无数支探照灯和电灯跟着亮起来,紫蓝色的探照灯光剌破漆黑的夜空,把坝面映得如同白昼,加上四周道路、土场、宿舍区的一条条、一堆堆、一片片闪烁着的灯光,俨然像一座繁华热闹的不夜城!在这沸腾的海明之夜,我与方芳的心更加不能平静,新婚夫妻分离这么久才见面,有多少话儿要互相倾诉;况且过了今夜又将南北分离,又将有多少话要彼此嘱咐。我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也不知道怎么对我说,在琴岭的山坡上,我们相依着坐了很久很久,好像说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夜渐渐深了,山谷里的湿气带来的寒冷逼人,明天方芳还要出工,我不得不控制自已的情感,不情愿地走回招待所休息。
早晨,天空仿佛满是飘荡的帷幔,四周依然响彻着机器声、汽笛声、呐喊声,然而却看不见人,浓雾把整个山谷笼罩住了,即使近在眼前,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方芳那熟悉的身影我老远就认出来了,她匆匆赶来送我去亲足口车站,快走到车站的时候,我忽然停下来对她说:“我想再留一天,明天才走。”
“工地这么紧张,你没看见吗?走吧!”
二人相对视着,睫毛上蒙了一层水雾,眼眶也是湿湿的,我不顾一切地拥抱住她,她哽咽着在我的耳边说:“快走吧,再不走我也忍不住了!”说着拼力把我推开,我被迫上了班车,她饱含热泪看着车开走了,她跟着车跑了几步就一直站在那里看我远去!远去!
日期:2010-02-12 13:38:30
——17——
方芳:分手那一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品尝过痛苦而成熟起来的爱情是最炽热的,它往往超越理智而蛮不讲理。然而我们这次‘理智’得太残酷了,它对‘情感’一点也不留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啊!不过它越是这样,越使分离的我们的心贴得更紧了!有人说理智好比渠道,情感就像河水,只有渠道通畅,河水才能灌溉良田;如果失去了理智,情感就会变成洪水,不但滋润不了心田,还会毁了生命。我庆幸这次理智管住了情感,这归功于你的坚定。现在,我们就像一根红绳连着的两颗心,虽然远隔千里,但跳动着的心时刻相通着,你说是吗?
亲爱的:你还记得吗?‘56年8月28日’是我们南下的日子,‘59年8月28日’成了我北上的吉日。9月1日我到学院报到后就回家了,爹妈与姐都喜出望外,要我谈你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我谈了整整一天,谈到他们心满意足,他们都想去海南看看,看看你在那里的工作和生活,看看海南岛是个什么模样!第二天,又按照你的托咐,拜访了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带去了椰子、菠萝蜜、扬桃等海南土特产,把你在海南的情况报告了一遍。我这位‘交通员’与‘通讯员’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们是满意的,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
我还要告诉你:二弟夏洛在武汉大学化学系学习电化学,方英妹妹这次也考上了武汉大学中文系,三个人同在珞珈山下学习,真是太高兴了。洛弟与英妹知道我回来,都到学院来看我,又一起愉快地畅谈了一番。
学院9月5日上课,我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为了获取知识和增加智慧,我一定充分利用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学有所成,决不使你失望,亲爱的!
你的夏清9月4日
夏清:看到你回汉的第一封来信真高兴。你替我完成了女儿应尽的义务,我想你作为‘女婿’也应该这样做,你说对吗?
告诉你:海明工程指挥部贯彻中央‘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成立了工程局,调整压缩三万名民工回乡参加农业生产。我们连有一半人回乡,同这些纯朴、善良、勤劳的农村姑娘朝夕相处,同甘共苦,亲如姐妹,如今要分开了,真是难分难舍。尤其是我的班长王兰,热情、泼辣、敢想敢干,又关心体贴人,在我生病的日子里,像大姐一样照顾我,她不但教会我推车,还教我学海南话,许多海南话我都听懂了,也可以讲几句。她人真好,我舍不得她走,团部也想留她,但村里生产队需要,家里年迈的父母亲也盼她回去。她含着热泪走了,走时要我有机会到她家乡去作客,我答应了;我送她一个笔记本,写上我的姓名与地址,请她给我来信。
我们下放劳动已过半年,所在团部给每个人作了鉴定,对我的评鉴是劳动观点好,能吃苦耐劳,不但学会推车还带病坚持劳动,任务完成好。结合这次队伍调整,一部分同志抽回工程局边劳动边工作,我被安排在工务处质量检查科,参加大坝施工质量的检测与管理。林文还在设计组,我们见面与工作来往就多了,他很羡慕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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