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还能补回来吗》
第18节

作者: 谢声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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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幸的是不用我挺身而出,多数群众已经被田英局长的浩然正气所征服!大凡一个人,当他的精神痛苦到极点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严正的力量,使旁人望而生畏,尤其是那些心地仁慈、富于同情心的人会为之感动。人们的良心被田英挨斗受屈的惨景谴责着,批斗草草收场。
  我们被集中在一起劳动,接受审查。有一次我与田局长一起洗厕所,我很难过地对他说:“你为我们受苦了。”
  他却严肃地对我说:“不能这样讲,我不会包庇纵容任何人。不伤害好人,不放过坏人,按党的政策办事,这是我的职责。”
  我说:“太过火了!”
  他笑笑说:“参加革命时,命都准备不要了,受点委屈算什么?”停一会他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还年青,多受点磨练与教育有好处,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也应该有这个决心。”
  我点头说:“我会的!”
  在他身处逆境的时候,仍然引导我走正道,这种高尚的革命情操,使我终生难忘。

  在接受批斗与审查这段时间内,龚新与姜梅等一些同事学友,毅然不顾危险与不怕连累,给我送吃的用的,告诉我一些信息,帮我度过这道难关,最终没有发现我可以定罪的‘反动言行’,我又已经调离水利局,工地施工也需要我,只好放我回工地去接受再教育。回到工地后,得知水利局‘造反派’曾派人来收集我的‘反动言行’,被这里的群众顶回去了;同志们见我回来都很热情,倒是自已的情绪低落。方芳告诉我:“现在乱批乱斗的现象比较严重,许多领导都靠边站了,总工和几个老工程师也当作‘反动学术权威’批斗,工地施工越来越困难,罗指挥希望我们挑起生产的重担,坚持生产。”

  我以为她是在安慰与鼓励我。不料第三天,朱轩副指挥就来找我谈话。朱副指挥是海南农家贫苦的孩子,16岁参加革命,当过通讯员、炊事班长、供应站长和后勤部主任,一直默默无闻地为部队做后勤服务工作。他为人憨厚、纯朴,埋头干实事,不喜欢出头露面;对繁什琐碎的事务,不厌其烦、耐心细致、管理有方,是琼崖纵队里有名的好管家。1957年8月成立海明水库施工筹备小组,他是筹备组副组长,率先来到山高林密、人烟稀少、野兽横行的海明工地,修路、搭桥、盖茅屋、拉电线、备运粮草、迎接施工队伍进场,是海明工程建设的‘元老’。但他从不居功自傲,不计较功名利禄;平时喜欢与大家一起下棋取乐,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又有点未老先衰的体态,所以大家都亲切地叫他‘朱老’,其实他并不老,今年刚过四十,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朱老亲切地对我说:“老总们都靠边站了,指挥部就剩下你们这些年青的技术人员,你的技术比较强,这次回去审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希望你回来抓业务技术,把工务组管起来。”

  我受宠若惊,惊愕好久。难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况且我还不是猴子,是孙子呢!刚刚被‘造反派’斗过,现在突然起用我,这有可能吗?你敢接受吗?如果是别人与我讲,我肯定对他说你找错人了;可朱老是在施工危难之际来找我啊!我起码应该有知遇之恩,怎么能完全拒绝呢?我诚恳地说:“工作我可以做,但这付担子我挑不起。”

  朱老直率地说:“你大胆去抓,责任我来承担。”
  时下是抓革命保险,抓生产危险。朱老虽然没有靠边站,但在这场谁都自身难保的‘文丨革丨’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倒;而我呢?闹革命既不保险,搞生产也有危险。朱老敢起用我这种人,又敢为我承担责任,自已甘愿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这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和胆识啊!我望着他殷切的眼光和无私无畏的精神,想想罗指挥的处境,想想田局长身处逆境的教诲,再看看工地失控的状态,我不得不鼓起勇气,勇敢地挑起了工务组组长这付重担。

  日期:2010-02-25 14:37:03
  ——29——
  1967年3月,第四期工程开工。因为前段开挖的渠道,受‘无政府主义思潮’影响,有些社队没有完工验收就擅自退场了,因此这期工程先要扫尾,后开挖新渠道。这时指挥部由和舍搬至和正大填方工地,工务组人员留下方芳和张玉管家外,都分头下去了。
  人们常说开头是难于千头万绪,结尾是拖三丢四,工程施工就是‘两头难,中间苦’。这次难的是剩余尾工多为难工险段,困苦与艰辛不说,少数人还打着‘造反精神’,提出一些无理要求。参加尧前高挖方段施工的一部分人,把我叫到现场去质问:“你说,这是土还是石头?”
  我平静地说:“这是硬土。”
  “你说是土,挖给我们看看,看你一天能挖多少?”当头的人说。

  我笑着说:“干活我不如你们,挖不了多少。”
  “那你按土方算补助,不是卡我们吗?”
  有个小伙子气势汹汹的说:“不准反动学术权威欺压我们贫下中农!”又有人接着喊起来:“打倒反动学术权威!”
  我一下子成了他们心目中的‘权威’,真是哭笑不得!只好耐心地向他们解释土与石的分类与鉴别,告诉他们劳动定额是怎么制定与使用的;反复说了几遍,有的还不完全信服,说口讲无凭,要拿出证据来;我答应他们派代表一起回指挥部去查看有关规定,还专门请工程地质和定额预算人员向他们再作详细解释,才把我‘走马上任’遇到的第一场风波平息。

  方芳向我建议:“光解释说服还不够,剩余尾工是难啃的骨头,应该根据实际情况,想办法帮助他们提高工效,增加收入,使大家口服心服,才不会有反复。”
  我赞同她深思熟虑提出的意见,立即向朱副指挥会报,由朱老主持会议研究决定工务、政工、后勤抽人组成工作组,由我带下去帮助他们改进工具,合理分工,组织流水作业,很快达到和超过了劳动定额,率先完成了扫尾任务。我们也从中获得了经验,推动了扫尾工作。
  1967年8月,新渠道工程全面开工,开挖东西干渠43公里,二条分干渠25公里。这时指挥部由军管代表、革命群众代表和革命干部代表组成‘三结合’革命领导小组领导,朱轩副指挥作为‘革命干部’代表结合进领导小组,仍分管生产。居于海明工程的重要性,军代表要求指挥部人员只在系统内‘闹革命’,不得与外界串连,也不许社会人员冲击工程工地,生产秩序得以维持。

  我们工务组更忙,每一条渠道施工,从勘查定线、纵横断面测量、挖方开挖、填方填筑、各种建设物施工等都要参与检查指导,还有类似‘土石之争’问题的处理;因此经常无法按时回来参加各种‘革命’活动,渐渐脱离了两派斗争的是非之地,成为只管生产的‘逍遥派’。我对此有些顾虑,朱老总是给我壮胆,说你们施工忙,有些活动不一定参加,主要是把生产搞好,这才使我放心。

  雷打不动的是每逢星期三与星期六上午,大家都下大填方工地参加劳动。我与方芳结对,我挖土她装车;她掌把我拉车。在她的指点下,我也渐渐学会了推车。我们工务组还结合劳动查定各个工序各类人能完成的劳动定额;测定表明,平均先进的劳动定额不经过努力是不容易达到的。方芳对我说:“我们这些‘臭老九’,只有经过亲身体验,才能体会到劳动的艰辛,对劳动人民才有感情。”

  确实是这样,工程技术人员有了这种情感,对施工中遇到的疑难问题或民工疾苦,才能正确对待,积极去解决,从而减少争议与矛盾,促进工程施工。
  日期:2010-02-27 11:45:09
  ——30——
  1968年8月指挥部由和正工地前移到福山,准备第五期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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