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严肃地说：“不！偶然里面有必然。掌握信息不准确，制止违规无力，应急措施不当，这都是事故发生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确实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好。”
　　“难道这些问题都要领导来承担责任？”
　　“是啊，领导就应该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主动采取对策，防止事故发生，不然怎么能做好工作呢？”
　　“就事故本身而言，与你们没有直接关系啊！”
　　“如果是指挥调度失误造成的事故，责任就大了。应该说，组织上对我们的通报批评还是轻的。”

　　“这么说，领导也不好当！”
　　她想了一会才说：“好当不好当看你怎么看，不能认为有成绩就好当，出了问题就不好当。如果把‘官’当作一种特权，当作一种荣耀，当作高人一等，这样的‘官’不好当；如果把‘官’当作一种责任，当作一种服务，当作分工不同而已，这样的‘官’当好不容易，但至少不会难为你，因为你是真心实意想做好工作的，不好当也会努力去当好。所以关键在当‘官’者自己。你说对不对？”

　　“难怪检查的时候，大家说你讲的是真心话。”
　　“不用你安慰我，检讨了不等于改正了，你还得帮帮我。”
　　“我讲过，你得奖我光彩，你检讨有我一份。我当然想为你排忧解难了，但怎么帮你啊？”
　　“举一反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问得好，我正思考着这个问题，我对她说：“事故中渡槽先跨，土渠在后，如果说下泄流量超过设计标准，应该土渠先跨才对啊；如果土渠能通过，只能说明渡槽的过水能力比土渠道小，而且是从进口开始漫溢的，这就产生了一个疑问：是不是渡槽设计的过水能力与实际不符？这是我们工程科应该搞清楚的。”
　　“对！针对存在的问题去思考，找出解决办法，这样才能提高我们的管理水平。”
　　我原来想安慰她，变成了工作上的讨论，这或许不合乎一般小家庭生活的逻辑！但自从小松走后，工作成了我们生活的主旋律，除了组织纪律规定不能交谈的事情外，交流工作感受、讨论疑难问题、交换不同意见，已经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们从中可以消除工作疲劳，减轻工作压力，分担工作烦恼，稳定工作情绪，共享工作乐趣，充实我们的生活。

　　日期：2010-03-24　13: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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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渡槽过水能力的质疑，引起了局领导的重视。我们科通过现场调查和放大水观测，证明渡槽进口实际过水能力只达到设计的百分之八十五，并且出现了“进口壅，出口冲，槽内存在涌波”的现象，黎科长形象地说：“水龙王消化不良，又吐又泻又流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渡槽断面不同土渠道一样大，做大了不经济，为了减少工程量，节省三材，设计采用较陡底坡，较短的联接段，进口收缩角和出口扩散角都比较大，这就容易引起过水不畅，东干渠道上5宗同类型渡槽都存在同样的问题。水这个家伙，就使顺着渠道驯服地走，到了渡槽门口，因为收缩变窄了，拥挤起来就疯了，边上的拼命碰墙，中间的上跳下窜，形成一股股涌浪击打槽头拉梁，乘机跳出槽外，落下冲击槽墩，直至破坏潜逃，驯服了的水也会寻机作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问题眼下国内还没有成熟的解决办法，主要是通过水工模型试验来处理。这个试验任务，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甚感为难，方芳却用激将法激我：“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你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攻下这个难关。”
　　“谈何容易！要是容易的话，人家早攻下了。”
　　“就是不容易，大家才挑上你啊！”
　　“太难了，我没这个信心，也没这个本事。”
　　“这话不像是你讲的啊！没本事的人怎么常常不服气呢？不服气的人就是认为自己有本事。你这是叫做“没出息”！”
　　“哎呀！你这不是迫我上梁山吗？”
　　“就要有这个勇气和胆量。马克思讲过：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难道你忘了？”

　　“你这么讲，我还有什么话好说。试试吧，不行了就换你去！”
　　“失败是成功之母。不战先讲败的士兵当不了将军！茅以升讲过，困难只能吓倒懒汉懦夫，而胜利永远属于攀登高峰的人们。你说对不对？”
　　我无话可说，只有服从局里的决定。我与方芳之间，常常是理论过后就商量着怎么去做，这已经是我们接受任务的一种“家规”了。经过一番准备之后，79年4月22日我动身去海口水工实验室，计划用三个月的时间进行第一阶段的探讨性试验。
　　我住在实验室的简易房里，有二名实验员与二名技工同我一道工作，从模型制作，安装调试到实验操作，都亲自动手，日间试验观测，夜间整理资料。先后对进口联接段方案进行了十八组对比试验，有扭曲面、八字墙、椭圆形、圆形变矩形等不同类型组合和造型，试验表明：因水流边界条件改变，涌波总是存在，不同方案只是在数值上有差别，有的方案改善比较明显，但涌波仍然消除不了，试验陷入了僵局。

　　在这段艰难的探索过程中，朱老和黎科长经常来看，来了黎科长就问：“把水龙王擒住没有？”“把它征服了吧！”我每次都回答：“没有”。但他们看过试验后，认为取得了一定进展，鼓励我大胆探索，继续努力。朱老说：“有人讲过：思索是勘探的重锤，叩击知识宝矿的大门；思索是导航的路标，指引人们驶向智慧的彼岸；思索是创新的门窗，没有它，成功的阳光就射不进来。善于思索，是求知者人生最大的乐趣。夏清同志，希望你积极思索，不怕失败，局里支持你。”黎科长还带各科主要技术人员到试验场来观测讨论，出谋献计，力求打破僵局！

　　方芳时刻关注着试验的进程。得知进展不顺利，趁着出差来海口的机会，回家看过小松后就到试验室来看我，还带来许多国内外参考资料。她问我回家看小松了吗？我摇摇头，她告诉我：“小松在三弟家已经习惯了，家里人对他都很好，就是奶奶太宠爱孙子，使他变得贪玩了。我与勇弟讲，该讲的要讲，该管的大胆管；你妈在一旁说，孩子还小，任他们玩，大了就会好的；勇弟听了笑笑，有些犯难。你抽空回去说说，别把孩子惯坏了。”

　　我问非所答地说：“等攻下这个难关再说！”
　　她看着我言不由衷的神情和脏、乱、差的住房，就动手帮我大扫除、大整理，把穿的盖的洗了一遍，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我故意问她：“你准备来换班吗？”
　　“我想来都来不了！”
　　“我说过，不行就换你来。”
　　“你认为这是你个人的事吗？是你一个人在做试验吗？全局的人都在注视着，给你带来的资料是资料室和几个科的同志一起收集的，内面还有熊工向全国各地同行咨询索取的资料，大家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你叫我怎么办？我又不是不想取得成功！”
　　“英国一位物理学家说过：我坚持奋战五十五年，致力于科学的发展。用一个词可以道出我最艰辛的工作特点，这个词就是“失败”。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说：全部秘诀只有两句话，不屈不绕，坚持到底。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方芳走后，我翻阅了她带来的全部资料，又到设计院资料室、科技书店、市图书馆去寻找，从国内资料里找不到答案，查国外资料也没有结果；在试验室里试来试去，看过的想到的都试了，就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迫使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思冥想之中！几乎处于绝望的处境！
　　是一个偶然发生的现象启发了我，使试验出现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