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9-14　09:42:28

　　罗长生连忙问：“你这金条是哪里来的？”
　　半晌，老人才说：“是我儿子抢来的。”
　　“是你儿子杀了沈议员？”

　　老人点点头：“听到你们出布告到处搜查，我才知道我儿杀的是一个大官。”
　　“你儿子现在人呢？”
　　“我儿成年整月不在家的。有他没他一个样。今年难得回来过了一个年，便闹出这样一条大命案。”
　　“你儿子成年不在家的，怎么龙源来了这么一个有钱的主，你儿就知道了？人家脸上又没刻着有钱两个字？”

　　“是头一天，有人从门缝塞了一封信进来。”老人从手边的抽屉底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罗长生。罗抽出信笺，上面是没有台头的这样一行字：送你一个发财机会。明天近午左右，有一四十多微胖男子，穿紫金棉袍，戴玳瑁眼镜的过路鳖从城北岭头过。此人身上有金条数根。
　　“我儿起先也是不信，后来忍不住，就去看了，差不多时候果然来了一个跟信上说的一模一样的人。我儿用刀逼着人家，叫把金条拿出来。人家磨蹭半天，拿出一根。我儿为保险起见，还是把人家杀了。一搜身上，还有三根。我儿当天就走了。给我留下一根，说没钱用时就凿下一块拿到当铺换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罗长生对老妇人说：“你能把这金条借我一用吗？”
　　老太婆说：“这金条就是你的了。你只要把我的后事办好就行了。”
　　“老人家，你放心，我会把你照应好的。”罗长生吩咐讨饭在此照应老人，自己拿了金条直奔县府。宋县长说：“长生，看你这么一副急猴猴的架式，干嘛呢？”
　　罗长生说：“你着人把方局长喊来，我再一起跟你两个汇报。”
　　宋县长看长生这么郑重其事，马上让手下去对面喊人。罗长生把金条放在县长面前，情绪激动地：“我早就说过，你们怀疑北山佬杀了沈议员是缺乏证据的。有些事是有定数的，只是时间未到而已，老天的一只眼睛是睁着的。这不，你不去查它，它自己浮上水面来了。”
　　宋县长翻来覆去地看着金条，看着上面那一行戳打阴文字样：魁记金店沈文轩定制五十两。
　　方局长来后，罗长生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方局长听罢，沉吟一会，对宋县长说：“那封信会不会是北山佬写的呢？”

　　宋县长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吧，这帮草寇哪有这能耐，会提前一天知道沈议员什么时候到龙源？不可能。再说，他要真知道干嘛写信叫人家去得好处啊，自己直接抢了不是更好？”
　　罗长生说：“这字看去笨拙、稚嫩，也不会是北山佬所写。北山的祖源村历来学风昌盛，他们要么不出手，能出手的，个个不是王羲之体就是董其昌型。”
　　方局长说：“字倒是可以装嫩装拙的。主要是，这事只有我们少数几个知道，哪轮得上这些草民得斤知两。而晓得他身上带有金条的就更少了。”
　　宋县长感慨地：“是啊，他带几根金条来，完全是他自己的一片心意。他私下跟我说，是准备下，准备送给我们几个的，还指明给罗子俊一根呢，他说部队的上千号人就是开山筑路的好手。人家是实业救国，捐出三十万大洋，打开连接两省的马路，好通汽车。他争取这个工程好久了。两个省好不容易协调谈妥，我们这边的工程量是最大的。他希望我们尽职尽责，早日开工，早日完工。”
　　罗长生说：“可公路还没开工，他自己却害在这件事情上了。难怪他的家人会这么伤心，不放过。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件事报给上面了？”
　　宋县长鼻子哼一声：“报上去，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再说，你只知道线索，现在人也没抓到。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结果呢。我现在算是明白一道理了，什么事该急，什么事得拖，不是可以随便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心里有数就行。”
　　宋县长的这个说法，罗长生心里虽不赞成，但也不好当面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