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一步是幸福》
第10节

作者: 菱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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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媳之间,当然不可能有母女那样的亲密,佳笛很清楚。因此,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一直隐忍着。但手术后,胃口不好,她只想吃容易消化的热汤热饭,可婆婆依如从前,并不问她想吃什么,只管按自己喜好做饭。一天中午,公公出差,安默化上白班,小叔出门旅游,家中只剩她们二人。午饭是凉馒头、头晚吃剩的咸鸡蛋、炒豆角。望着桌上热腾腾回锅的豆角,佳笛的眼泪差点落下来。她说没胃口,甚至没有坐下,就回房躺到床上。

  安默化回家,婆婆立刻对他抱怨佳笛对饭菜挑剔,中午居然以不吃饭抗议。安默化走进卧室,佳笛背对他,躺在床上,枕巾已经湿透。
  “中午干嘛不吃饭?妈做出来,你不吃,多伤她的心哪!”安默化说。
  佳笛沉默。安默化只看到她的双肩,在轻轻抽动。
  他坐到床沿上,用劲扳过佳笛身体。佳笛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双眼红肿不堪,已不知哭了多久的样子。
  “怎么了?想吃什么我去做。”佳笛的模样,让安默化有些不知所措,他笨拙的用大手替她拭去泪痕,说:“不喜欢吃,可以自己去做嘛!这样饿着,身体怎能很快恢复呢?”

  “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肚子空空的佳笛用很重的鼻音道。
  安默化去了厨房。很快,她面前出现一碗红黄相间的面。佳笛脸上有了笑影。吃完面,她出了一身透汗,心情变好一些。
  “我想回家。”佳笛说。
  “爸上班,有时出差不在,我不放心。”安默化说。
  温柔的佳笛,向来隐忍自己的情绪,别人不喜欢或不同意,她就逼迫自己改变主意。这次也一样。她曾同安默化交流过,在安默化家,做任何事,都要经过婆婆同意,她感到很不自在;而在娘家,她做任何事都理所当然,爸爸绝对不会过问。那时,安默化用一种很怪的眼光盯着她说:“这个家,也是你的家。怎会不自在呢?你们女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一个人,隐忍的多了,情绪肯定会出问题。佳笛就是这样。她的睡眠状况,本就不太好,因这一病,更是大打折扣。要么难以入睡,要么睡醒后,再睡不着,总之,佳笛出现了很严重的失眠。
  日期:2012-06-23 09:5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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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了,领导照顾她,只上白班。但是,日日失眠,将佳笛折磨的憔悴不堪。有时,她甚至出现幻觉。骑车上班路上,听到后面自行车响,她会突然一身冷汗,感觉那就是一位抢劫者,要对她图谋不轨。等那人从后面超过她,她紧张的心才会松弛下来。

  她变的越来越焦虑,越来越不安。任何一件小事,都足以让她彻夜不眠。她虽然对着任何人温柔的微笑,但是,她不快乐。她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却不清楚,该怎么去消除这个问题。
  每晚,她只能依靠安眠药,睡一到两个小时。终于有一天,她突然厌倦了这种生活,她想妈妈,想扑到妈妈怀抱里,再次感受妈妈的爱,就像妈妈生前一样。安眠药,被她一次次积攒起来,渐渐满了一瓶。
  她写了遗书,放到桌上。等安默化睡着后,偷偷起床,喝下安眠药。那一刻,她很快乐,一切就要结束,她,马上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妈妈了。
  然而佳笛命不该绝。安默化夜半上厕所,问佳笛:“睡着还是醒着呢?”
  若在平时,佳笛准会像个夜猫子一样回答道:“醒着。”
  然而今天,佳笛身体舒展,异常安静。安默化暗暗替她高兴。从厕所回来,安默化习惯性将手伸向枕下,他想知道现在是几点钟。手机不在,安默化有些着急,因为手机上定着第二天的闹钟。打开床头灯,悄悄寻找。床上没有,他下床,看到茶几一角的手机,和旁边的一张白纸。很奇怪的,他眯起眼睛一瞧,立刻大惊失色狂喊起来:“佳笛!佳笛!爸、妈,你们快来呀,佳笛吃安眠药了!”

  佳笛被抢救过来。但她心已死。她感觉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丝快乐属于她。出院之后,安默化终于同她搬出住了一年之久的父母家。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他们买的新房子,半年前已收拾好,安默化父母不同意他们搬,作为孝子的安默化,就一直努力劝说佳笛暂不搬家。佳笛有自己的意见,但她的意见一旦被否决,便不再争取,而是转为顺从。这个家的和睦美满,很大部分取决于佳笛的顺从。这种顺从,被看做是一种美德,而由婆婆对邻居自豪夸耀。安默化也常在同事面前提起,佳笛的温和柔顺。但他们看到的只是表象,表象下面,隐藏着的,是一颗抑郁而委屈的心。佳笛的自杀,使安墨化开始正视佳笛曾经的请求:搬进新房,过自己的生活。安默化爸妈因佳笛的不明原因自杀,不敢挽留,同意他们搬出去自立门户。

  不能否认,搬家后的佳笛,确实比从前的心情好了一点。可是,她,仍旧无法使自己快乐起来。
  她常常问安默化:“你觉得生活有意思吗?”
  “有啊。”
  “你笑的时候,真正快乐吗?”
  “只有快乐,才能笑得出来啊。”
  “我笑,可是不快乐。”
  “……”

  这是佳笛的真实生活状态,是的,她笑,但那是为迎合别人,她的心,已不知真正的快乐为何种感觉。她曾查阅大量书籍,于是她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为使自己快乐,她开始每天上网,看喜剧电影,或搞笑视频,佳笛确实笑了,可笑完后,她依然抑郁叹气,不快乐。
  日期:2012-06-25 17: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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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本书上偶尔看到“运动可以减轻抑郁,并让人轻松入眠”的话,佳笛决定试一试。其实,佳笛从小喜欢运动,婚后,因安默化不喜动,佳笛出去散步没人陪,也就作罢。
  “默化,今晚陪我到广场散步好吗?”在他们自己的小家,一天晚饭后,佳笛对安默化请求道。
  安默化手拿遥控器,眼望电视:“不去,没意思。”

  “陪我去还不成吗?”佳笛近乎哀求:“难道你真乐意做宅男?”
  “要去你自己去。我很累,不想动。”宅男丝毫不为所动:“宅男怎么了?!”
  佳笛坐在安默化身边,不错眼珠的深望他,眼里满是绝望。
  “安默化,你去不去?”佳笛一改往日温柔的声音,大声道。她希望语气的改变,会促使安墨化行动的改变。
  “干嘛大吼小叫的,不去!”安默化小眼中迸出一簇怒火,猛的一拍茶几。像发生地震,桌上茶杯被震得豁朗朗直响。

  “安默化!”佳笛大吼,把自己都吓一跳。
  “在你妈家,你不陪我出去,好,我为你的面子,不强求。现在,在咱们自己家,你不能陪我出去一次吗?”佳笛控制不住情绪,委屈泛滥,泪流满面。
  “我不想出去。”安默化不耐烦道:“又不是小孩子,干嘛非要人陪?”
  佳笛沉默了几秒。她的心内,却是波涛翻滚,汹涌澎湃。她努力控制着,控制着,然而,那挤压日久的波涛,却冲出心的堤岸,一发不可收拾。
  “是,我不是小孩子,我能出去。但是,你就没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们搬家了,但你妈,隔一天,就打电话要我们回家,我不想去,可我哪次没陪你回去?”佳笛哭着说。

  “那是你应该做的。”安默化嘘一口气,摊开双手道。
  “我应该做的?!是我应该做的!”佳笛泪如雨下:“那么,在你爸妈家住时,我只要回娘家住下,你妈就不高兴,为这个,我都很少回娘家,这个,也是我应该做的?!”
  “不许你说我妈!”安默化从沙发上跳起来。
  “就说!凭什么不许我说?你妈,把我当什么了?她儿子是人,别人家女儿就不是人?是,你孝顺你爸妈,无可厚非,我呢,为什么回去看看我爸都不成?”积压的幽怨开始爆发,佳笛越说越激动,情绪完全失控,声嘶力竭起来。
  “啪”,一记耳光,佳笛停止了哭闹。这是安默化第一次打她。佳笛有些发怔,安默化打她?这真像一个梦。可是,火辣辣的脸证实,这,不是梦。
  眼泪突然干了。佳笛跑了出去。
  父亲家。沙发上,父亲安静的听着佳笛的哭诉,最后终于弄明白,两人是为出去散步这样的鸡毛蒜皮吵架。他先把佳笛批评一顿,又和颜悦色的劝说她,然后把她送回来。安墨化打她的事,佳笛没说,也许,暗地里,她怕父亲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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