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说的很幽默,关于背对着背这件事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但是具体是哪本书,具体是哪国人的事却忘了。大概意思就是一场大战下来之后,战场上有两个士兵活了下来,人们见到这两个士兵前胸伤痕累累,而后背却完好无损,都非常奇怪,于是其中一个士兵便解释道:“我们在战斗时彼此信任对方,将后背完全交给对方,只管面对前方的敌人。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背后有最可信任,能生死与共的朋友在保护。”
生死之间这两个朋友都曾信守诺言,生死之间的相互约定甚至仅仅是一种默契最能考验出这种信任的伟大,黑狗就是要跟我做这种朋友,因此我更感激感动得无以复加。黑狗既然能如此待我,我只有以他后背的完好为报!
我现在就是在等待我最信任的朋友黑狗,尽管他不是我们人类。
日期:2012-05-13 09:18:58
三
黑狗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时我正半躺在沙发上,门是我早为他打开的。
黑狗没有要我解释我何以会冷落他一个月之久,进来后就痛快地说:“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是还未等我回答,他却很吃惊地叫起来,问:“怎么脸色这么差,病了吗?”
我告诉他:“上午给前妻打了个电话,因此心情不好,其实也没什么事。”
黑狗便叹息道:“你们人类真能自寻烦恼。有很多事其实不知道比知道好,不明白比明白好,这个道理你们未必不清楚,可你们总还是要那样做,所以我一向认为你们是有病的。你们人类生活在各种病中,始终为各种病所害,却又是靠了这各种病推进发展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谬。”
我已经习惯黑狗的思维方式,习惯了他的哲学论调,所以毫不为意,而且我也认为黑狗的说法未尝无理,因此我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我的确在自寻烦恼。”出于人类的自尊心,我没有将全人类包括在内,虽说这种自尊心也可能是一种病。
“你找我不是就我这事吧?”黑狗接着问道:“这事我恐怕爱莫能助。”
“当然不是,”我说:“是我工作上的事。”我跟着大体将方十一委托我的那件事跟黑狗说了一下,然后问他:“你对这事怎么看。”
“这事很简单啊,你怎会为他弄得焦头烂额?”黑狗淡定地说:“这个方十一肯定有个女儿,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为人所知罢了。”
这事看上去就是这么简单,我不禁对黑狗万分佩服起来——这个原本如此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呢?我当初干吗非要在方十一到底有没有一个女儿上打转呢?丨警丨察们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他们如果什么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存在什么案子了。
“那么你认为方十一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别的目的了?”我又说。
“那倒不一定,”黑狗说:“王济夫妇的爬窗户游戏既然很多人都知道,既然不是眼前发生的事,那么方十一这样的人就一定早有掌握,如此,你就该考虑一下他为什么要到今天才来调查这件事,他自己本能够调查这件事却为什么一定要假手于你。”
“为什么呢?”我像小沈阳那样傻傻地问道。
“我不是全知全能,”黑狗说:“我不可能什么都知道,这需要慢慢揭开。”
“关于用我的事方十一的解释是他女儿与他有隔阂,他担心他的直接干预会使他们关系更僵,而且他不想这事被自己身边人知道,被更多人知道。”我说。
“那是扯淡!”黑狗断然否决,“爬窗的事已经很多人知道,胡乱猜疑满城风雨的结果不见得比有所证实更糟糕,而且你的行动难道不是来自于他?这并不在你个人求知欲之内,他女儿用脚也能想明白。”
“可是我的事他女儿不一定能知道啊?”我说。
“那么别人去做他女儿同样不一定知道。”黑狗说。
“这么说事情会很复杂?”我问。
“也许复杂也许不复杂。”黑狗回答。
“到底是复杂还是不复杂呢?”我糊涂了。
“你反正一定去做了,你管它复杂不复杂呢?”黑狗说:“复杂不复杂那是方十一的事,不是你的事,我想他无论有什么目的,都不至于害到你,他的目的肯定不会在你身上。只要你只管调查他女儿的婚姻情况,不涉及其他,就是出现什么意外,你也完全能够从容脱身。”
黑狗这一点倒是跟我不谋而合,但是我想到方十一的老奸巨猾,想到很多事的身不由己未免还是有点担心。我说:“如果能包以完全,那当然最好。”
黑狗笑了,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要我冲在最前面吗?你是打算我们两个一起出动,一明一暗,一前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此事。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反正也没事可做,我答应你了。”
想想自己做事还不如黑狗痛快干脆直接,我汗颜不已,我连忙起身学古人向黑狗拱手施礼,说:“惭愧,惭愧,如此就有劳狗兄了。”
黑狗居然也立起身子,连连作揖,说:“言重,言重,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完我们相对大笑。
笑完了,黑狗说:“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我随时候你指派。你是一个诚实的人,从来不掩饰错误,有过则该,这足以说明你也是一个能够原谅宽恕别人的人,这一点我很喜欢。我尤其喜欢的是,你从那天看到我起,就从来没有以人自居,高高在上,完全将我视为你的同类,就为这一点,我也甘愿为你去做任何事,何况现在这事毫无凶险,是我的长项。我权当是一种游戏,一种消遣,一种娱乐了,所以你千万不要见外,不要去想太多。”
等我保证之后,黑狗点点头往外走去,在门口处,那黑狗忽然转身,又说:“其实我个狗认为,我并不比你们人类差多少,如果可能,如果需要,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很愿意大声对这个世界大呼一声:‘我是狗!’我是狗,我以此为荣,我想我这话你一定明白。”
黑狗当然是狗,白马绝对不如公孙龙所说就是非马,但是黑狗能说出“我是狗”,并以此为荣的话就越发显得他是一只非同小可的狗了,想想我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这样大呼过,并似乎从来没有以此为荣,我直觉得双手离地而立的不是我,而是黑狗。
大写的黑狗走了,他开门关门的声音同样无声无息,但是我却感觉到他地动山摇的气势。
日期:2012-05-14 10:13:47
四
与黑狗分手后,我立刻回了家,我打算今晚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立刻开始工作。立刻行动是成功的法则之一,而不断的行动,是改变情绪的法则之一。
但是我回家推开门以后,立刻就发现回家的决定是错误的,人生不如意事果然十之八九。
我推门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季秋,季秋的出现登时让我愣在当场。
季秋已经好久没有来了,我似乎已经将她忘了,至少今天是绝对没有想起。在那一刹那我几乎难以明白她何以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可能一时记不起她是谁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季秋的笑容在慢慢褪去,就像一幅正在淋雨的水墨画,“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如同喝醉了一般艰难地摇摇头说:“有点不舒服。”
季秋走过来伸手在我额头上试了一下——她的手柔若无骨,本最能给我舒适的感觉,但这次却使我冷不丁地想起一条蜿蜒而过周身冰冷的蛇,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季秋被我吓得颤抖了一下,她后退一步看着我,说:“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你不能跟我说说吗?”
季秋的眼睛里透露出真诚的关切,看得我多少有点感动。但是我不能感动,我害怕这种眼神,所以我立刻强迫自己恢复常态,笑了笑说:“别大惊小怪,没事就是没事。你做饭了吗?”我不知道自己恢复得像不像样。
季秋满腹狐疑地又看了看我,说:“没事就好。做了,不过还没做完。”
我笑道:“你就没想过我会在外面吃吗?”
季秋答道:“本来想事先给你打个电话,一忙就忘了。你不回来吃也没关系啊,我难道不能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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