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旅馆》
第27节

作者: 穆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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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城市不大,她抄下了地址。她犹豫了两天。然后循着地图找去。
  日期:2008-10-15 21:59:35
  当是当罗拉站在街道对面的一棵树后面,悄然的往那个音像店里张望时,她被一阵阵的迷茫情绪所冲击。她来这里,是持以什么样的目的?
  她突然意识到此前那么多年,她竟然从来没有刻意的对此进行冷静的思考,没有一个明晰的答案。

  无异,他在童年时代的恶作剧改变了她的命运。否则,她也许会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完美的家庭,更好的教育,然后有一份淡定平和的心,以及一种安份守已的生活。
  正是林左,在童年时代塞给她一把红色小雨伞,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甚至可以说,他就是毁掉她一生幸福的罪魁祸首。
  可是,她对她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恨意。因为他的人生也因此被改变。家庭分崩离析,然后父母双亡。在命运面前,他俩都不是赢家,都是悲剧的主角。
  但是,难道就因此而和他冰释前嫌,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二流的韩国伦理剧里所写的那样,彼此历尽劫难,然后重逢时双眼饱含热泪相拥在一起,在同病相怜之余互相爱上对方……
  可是,她除了熟悉他的名字之外,甚至连他的性格、容貌都一无所知。甚至,这只是一个和她记忆中的林左同名同姓的人……

  她浮想翩翩,理不出头绪来。索性就这样以一种混沌的心态,迈进了那家音像店。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电影王国。密集、种类丰富、一间面积不大的影像店里,前半部分放置着一些好莱坞大片,而沿着两排竖长排放的音像架往里面走,越能发现那是一个品味独特的影迷的私人世界。堆集如山的DVD,封面上不再是传统好莱坞设计风格,充斥着不常见的异国格调。
  “请随便看看。”
  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孩走过来向她打招呼。是音像店员。罗拉在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年龄不大,但性感迷人,头发很黑,披散着。油光闪闪的波浪。
  “我找林左。”
  那女孩多看了她几眼。带着审视的警惕。
  “我想与他谈一些摄影方面的事。”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叫她。”

  女孩的眼神里透露出来一种好奇,但罗拉无暇思考。为了掩饰自己,她专注于看周围的DVD。作为一个视觉艺术的生产者与资深审美者,她对DVD的封面情有独钟。
  日期:2008-10-15 22:01:41
  他终于出现了。果然是他,幼年时的眉目面相埋下了伏笔,使她仍然一下子把他辨认出来。很幸运,他如今的长相完全符合她的审美,脸容较瘦,刺猬头,眼睛忧郁,略带冷漠。她恍然意识到,冥冥中,她之前的那36个男人,只是为了见到林左的一种预演。
  她的内心仍然百感交集,因此在阐述了自己来的原因之后就默不做声。“我是一个摄影师,在网上看到了你的贴子。”
  林左马上对她表示欢迎。她看着他把他当陌生人殷切招待,把她带到他的卧室兼工作室里,笨手笨脚的为她倒水。

  “我想自己拍些电影。”他开门见山的向她讲述自己的理想。他想拍几个电影,《太极》、《龙蛇》、《化妆猪头》,他沉浸于自己的构思之中,滔滔不绝的对她说着。
  他试图说服她当他的摄影师,因为至少比她懂一些摄像技巧。
  她一边端着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一边听着。她很快就明白,那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一个空想家的白日梦。
  听他越来越兴奋的说着。他拿出自己的剧本,给她,然后一页一页的翻开给她看,并源源不断的指着那些文字,向他描述他想象中的影像画面。“这些电影的速度,将会特别的快。我最不喜欢那些慢腾腾的文艺片子了。”
  她不动声色的听着,时而点头回报他一个赞同的笑容。这给了他鼓励,使他的情绪更为高涨。“我很想表现一些命运的宿命感、偶然性和巧合性……”

  他开始抒发大段大段形而上的话题。她难以进入他想表达的思想空间。就走神了,她看着他,心想,他是否知道,此时坐在他对面的面相平和的女子,就是那个曾在童年游戏里,差点被他害死的女孩苏姗?他改变了她的命运轨迹,使她的一生陷于虚无。
  她向来坚强,但想到这些,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心酸的感觉。眼睛不禁湿润了。
  “你怎么了?”
  “我,也许是你说的故事,触动了我,让我想起一些事。”
  他递给她一张纸巾。看看她。
  “你别停,继续说吧。”

  于是,他继续说下去,而她的神思,也漂移得更为遥远:时光如此可怕,二十多年间,两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伙伴,此时这样完全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坐着,貌合神离的谈论着他感兴趣,而她却提不起兴致的事?如果时光能够逆转,现在,又是怎么样一种情状?
  她有些恍惚。不敢多想。她决定永远不向他揭示自己的身份。
  日期:2008-10-15 22:03:54
  黄昏来了。太阳的余晖为音像店门前的长街铺上一层金色。
  他请她去吃饭。他们一起沿着长街漫步。她觉得这一刻充满静谧的美感。

  在餐馆里,他终于没有没有再说话,似乎还很窘迫。过了很久,他放下筷子,以一种害羞的表情说,“对不起,我刚才说得太多了。”
  这使她一下子看穿了他的性格,敏感、内向,带着几分摇摆不定。
  “我喜欢听你说。你知道,有些人的话,能给别人带来很大启发。”她打消了他的窘迫,然后换了个话题,“能说说你的经历吗?”
  但他守口如瓶。“我不太喜欢谈自己的过去,我只想象将来。”
  她不能表现得太急于求成。虽然她很想了解他过去的生活,并想听听他对过去生活的评价。她只好装作不介意的样子。“好的,那咱们继续谈谈你的电影吧。”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也正是由于她善于倾听,才能够使她悄无声息的吸引到几十个男人。他也毫不例外,她的深邃倾听感染了他。饭后,他又邀请她去音像店。
  “不,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那明天呢?不知你是否有空,我想继续和你聊聊。”
  她沉吟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好的,反正,这段时间我也没事做。”
  “真的很高兴你能来。”林左显得很高兴。他告诉她,他将给予她一种至高的朋友的礼遇。从来没有人受到他的邀请,能够深入到他那个视为独立王国的音像店。
  日期:2008-10-15 22:07:43
  她一个人在路上霓虹灯闪烁的街上茫然的走着。后来,走到一个不知名的街道上,累了,正好看到街角处有一家咖啡馆,就走进去,要了一杯咖啡,又要了一份水果夹心冰淇淋。后来,又坐吸烟区,点燃一支香烟。

  她在那里呆到很晚,咖啡馆打烊时,她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进去。在浴缸里注满热水之后,她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掉,然后躺在里面,又点燃一支香烟。房间静得只有排风扇的嗡嗡鸣响,她能听得到烟草助燃剂的声音。烟雾在浴室里升腾,这使她感到更加迷惑。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林左?她依然混沌。
  第二天,她还是去了那家音像店。他喜出望外,“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编了一个谎话。“你这里的电影吸引了我。”
  想了想,她又补充说,“当然,你的电影理想吸引了我。现在,已经很少有理想的人了。”
  他带她去浏览他的书架。然后又拿出厚厚一叠包装精美的电影DVD。《愤怒的公牛》、《两杆大烟枪》、《缺席的人》、《低俗小说》、《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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