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大后的小苒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时候会那样子,大概是觉得那个环境自己融入不进去,而沉默,是保护自己的方式吧。
小苒家真的不富裕,妈妈靠帮人家做衣服赚钱,每天把头埋在缝纫机前面,一埋就是一天,爸爸每年夏天会卖点西瓜和香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进货了,去市场一去就是一天,晚上收市了才会回来。所以也没功夫管小苒学习什么的,还好小苒够争气,每天回来都会好好的写作业,从来不用爸妈管,成绩也很优异。
只是这样的生活下去,看起来很没有希望吧。每天碌碌无为,挣的钱才能勉强补贴家用。
日期:2013-04-07 02:11:49
这时小苒的姨妈打电话叫小苒妈回去,说她买了一个门市,打算开一个食杂店,想让小苒爸妈回去帮忙,怎么说也算自己的生意。看着这样的家和生活,小苒妈没有犹豫,当下就决定回去了。只是那时没有想到,这次回去,会是一个导火线,最后把小苒家炸的分崩离析。
回去哪里?一个叫宾县的小城镇,在哈尔滨脚下,是小苒妈妈的娘家。于是,1997年的秋天,小苒一家,带着不多的家当,举家搬到了宾县。小苒跟姨妈在门市的对面楼上住,还有小苒的表哥、姨夫和外婆,爸爸妈妈则在店铺里住。从此,离开了佳木斯,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家的意义,从那时候起,在小苒心里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佳木斯,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只记得家里宽敞的院子,红色的吊床,碎花小被子,沙子堆和爸爸种的夜来香;记得肆意奔跑过的马路;记得儿童公园快乐的六一;记得江沿的大铁链;记得那年的花香和夏夜里人们闲聊的喃喃声。仿佛那时的日子清闲而又缓慢,除了快乐,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只是,再也没回去,再也,回不去。
其实去宾县之后的几年也是开心的,像小苒这样没心没肺的疯子一样的女孩,适应能力超强,很快就跟新同学和新邻居打成一片。
只是不同的是,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那时小苒定义的家是,家里的店铺,和晚上一起住的姥姥大姨他们一家,跟爸爸妈妈的感情,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真的很没心没肺啊。
相比记忆中模糊的佳木斯,宾县对小苒来说熟悉得多也重要的多,在这里算是小苒记忆中童年最幸福快乐的时光,认识了许多对小苒来说很重要的人,他们陪小苒走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小苒的记忆里刻下深刻的痕迹。让日后小苒独自难过的时候,能够翻出来看看,便会充满勇气和力量。
小苒在宾县只呆了三年,从二年级下学期到五年级上学期,由于许多家里的原因,小苒又转学了,这次是去更远的地方,广州。
在地图上看,宾县距离广州,几乎横跨了大半个中国,按距离算的话,是3686公里,就算再没地理常识的人,看到这个数字,也足以想象是多么长远的距离。
来到广州,住的是表姐家里,表姐比小苒大整整11岁,更多的时候不像姐姐,而是像另一个妈妈。2001年3月,东北依然下着雪,而刚下飞机到广州的小苒,只穿了个短袖T恤还热得喘不过去来。宾县,广州,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而寄人篱下这个词,也在小苒慢慢的成长过程中,逐渐刻印在心里。
广州让小苒很不习惯,饮食,语言等等等,最让小苒感觉压力大的还是学英语,小学五年级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小苒对英语是一窍不通,而其他同学们早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了。每次考试都是惨不忍睹的分数让小苒非常有挫败感。我是夏小苒耶!怎么可以是最后一名!于是请家教,无穷无尽的背单词无时无刻的上课,终于,半个学期,小苒的成绩从最后一名变成了第一名。大大的满足了小苒的虚荣心。
而适应能力强的小苒也迅速的掌握的广东话,渐渐的融入了广州的生活,只是,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念,排山倒海的迎面扑来。
妈妈,爸爸,姨妈,姥姥,姨夫,表哥,还有她们……还有他……
其实,早在小苒来广州之前,爸爸就离开了小苒的生活。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早晨,一向不注重打扮的小苒爸居然西装革履起来,脚边是一堆行李。
“爸爸,你要去哪里?”小苒睡眼惺忪地来到店铺,一进门就看见这么一个场景。
“爸爸回佳木斯看看你姑姑大爷们啊,爸爸很久没见他们了很想他们啊。”爸爸见到小苒本来严肃的脸色有些缓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苒天真的问道。
“爸爸很快就回来的了!”爸爸眼神有些闪烁,看了看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小苒妈,拿起行李准备走了。
“那你快点回来哦!”小苒跟着爸爸走到门口继续说道。
只是爸爸没有回头,就这么走了。
没想到,这一次离别,就是再也没有见过,真的再也没有。
所以到后来,当小苒妈妈也来广州不久后,小苒在抽屉里看到爸妈的离婚法院判决书的时候,没有震惊,只是大脑一片空白而已。
我不难过,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流泪呢?
爸爸妈妈你们不在我的生活中已经很久了,久到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人慢慢长大的,久到我看到别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时也不会嫉妒和难过,久到我一直以为我能就这么坚强下去,到我长大,再大一点,再成熟一点,再坚强一点。
在佳木斯时的场景已经模糊不清了啊,为什么我还是会怀念,怀念小小的我依偎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情形。
离别了,分开了,再也不会在一起了吧。原来我心里那个家,在很久以前就分崩离析了,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还是,我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呢。
抱着自己在房间的角落蹲着哭,拼命咬着嘴唇,怕哭出声音。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指甲深陷在肉里,那么疼,却不自知。哭吧,哭过之后要更坚强喔。因为你是夏小苒,坚强从不认输的夏小苒。
“林丹,看,我从小好像都没有什么时间是真的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我已经不记得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可是,你爸爸妈妈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没什么好抱怨的。”小苒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而怕林丹看见,转过头赶紧擦了下去。“林丹,关于你爸爸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上天就是派他来陪伴你这么多年,到你长大,觉得你足够坚强能够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了,就把他叫了回去,要他去完成别的任务。所以啊,你一定要坚强,证明给你爸爸看,你真的长大了,是值得他骄傲的女儿,他才能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离开,不然,你这个样子,他怎么舍得走。他那么痛苦的样子,你忍心吗?”
林丹听到这里已经不哭了,用通红的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看了看小苒,看着刚才说完一段心酸往事却像没事人一样的小苒,觉得有些心疼,只是为小苒的心疼。这个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很有正义感的小苒,背后到底有什么力量支持着她,一直一直的,走到今天,成为这样的一个夏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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