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哭了呢?”
“可是,你就要走了!……”
我呆立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他们一股股往下泻。我蹲到她们的跟前拍打她们的肩膀,她们一把抱住我大声抽泣,呜呜的幽咽好似杜鹃的声声哀啼,心碎了一地。
我们三个人抱成一团,纵情地哭。任由泪水漫过喀什玉龙河,漫过沙漠,漫过戈壁,漫过那横梗在中间的渺远。
我有些憎恨命运,不怀好意地布下这一开始就注定的悲剧,有意折磨人。
我和舒萍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在电话里聊了一晚。
我们的爱只剩下一个月,这比宣判我们还剩一个月的生命难受千倍万倍。我愿终生陪伴在她左右,并非借着爱情的名义玩弄青春,不管是她的,还是我的;可是上天却要这样捉弄世人。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美好的东西总是难以长久。
生命抛给我一个希望,转身又让我绝望。
“宏文,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真的爱你,我愿意和你厮守终身。”
“萍儿,我也爱你,纯粹地爱你。可是可恶的上天!谁叫我们都还是学生,都有那么多无奈?更可恨的是遥远的距离!”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不能没有你的消息,可是我又不能这样跟你走下去。真的好恨你!为什么要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偷走我的心转身就离开?”
我分明可以看到她的眼泪在冰冷的月光中淌满了整张脸,我的心也跟着哭泣。
“是的,我爱你,可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还有两年,太久了,再加上这么远的距离,太不现实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可是,我真的要谢谢你,这两个月给了我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快乐。”
“我又何尝不是?这两个月我真的特别开心,忘却了那些苦痛的过去,连眼睛都有了神采。”
“也许这都是天意吧!”
我的心头被冲出了两条横沟,眼泪和血液汹涌地奔泻。我觉得好痛,好痛,就如干涸的水塘里苦苦挣扎的鱼,快要窒息。
第二天清晨,学生们跑步的声音将我从昏睡中闹醒。
拖着软绵绵的身子一步步挪到编辑部,我觉得天旋地转,趴在桌上,丢了魂儿似的。我仿佛看到椅子上曾经的拥抱,看到那些嬉笑怒骂的情景。她的影子化作一支支利箭,雨点般飞向我;我暴露在荒原,全身淌满了鲜血。
一整个上午过去了,一篇稿子都没改。老大看出了我的愁苦和颓废,他让我出去散散心。
我的腿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来到石桌旁,那些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打闹,一起疯笑的场景魔鬼似的袭来,我觉得快要眩晕,撕心裂肺地痛。我闭上眼睛,朝着运动场走去,回忆的潮水像一群饥饿的秃鹫,一窝蜂地夺食我的肉。
手机突然响起来,竟然是舒萍。一股强大的力量袭上心头,我慌乱地接起来,尽管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我很难受,很痛苦。我不能看着你在我的眼前却把你当朋友,我做不到!”
“我也是,舒萍。这儿的回忆刺得我好痛,好痛!”
“可是我真的怕,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拿破仑说过,先跳进矛盾中,再想解决的办法。我们勇敢点,好吗?虽然只有一个月了,我们就把这一个月过好,要比以前更加快乐,更加美好。我们就是不屈服,就是要同命运战斗到底!”
“可是,如果你回去就变心了,我又怎么办?到时候还是我独自承受痛苦。”
“呵呵,”我笑了,因为我看到了希望,“你真的多想了。我不想跟其他男人一样,尽是花言巧语;也不想给你虚假的承诺,那不仅在欺骗你,也是在欺骗自己。我等了你那多年了,跑了这么远才找到你,怎么会变呢?”
“可是……”
“别再可是了,好吗?任何‘可是’都是借口,我们勇敢些好吗?”
她跑到运动场,泪痕方才阑干,眼睛成了两个馒头。一见到我,立即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紧紧抱着她,不停拍打她的后背。
这一抱,我们恍然隔了千年。
“我爱你,宏文,不能没有你……”呜呜呜呜……
“好了,萍儿,不哭,不哭,我就在这儿,就在你眼前。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真想狠狠扇自己!这分明是欺骗,可我真的没办法。还有一个月,我要怎样继续这份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夭折的爱?我又怎么能违背自己的心?
我们紧紧相依,像两只被世界抛弃的孤雁,在弥天的黄沙中战栗。
日期:2013-03-18 18:22:56
有的时候人总会想得太多,想得太远,生命原本短暂,谁又能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确保还有以后?我们决定不再考虑以后,彼此不再躲躲闪闪,犹豫不决,只为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
最后一个月,事情比想象的多很多。
为了做完暑假的期刊,稿子多了一倍。要帮着师娘做远程培训的作业,有时还帮老大改成教的考试卷子,上汉语课程。忙完这一切,还要抓紧时间填实习鉴定手册,厚厚的几十页。
这段时间很平静,也十分快乐。实习的补贴已经够我们两个学生吃喝玩乐了,没有了经济的压力,心里舒坦了不少,毕竟,恋爱也需要钱。
班上的学生不时地问我什么时候离开,还来不来,我总要重复同样的答案。哈萨克女孩儿也不怎么跟我们玩了,她把时间都丢在她男朋友那儿,她也想尽可能多的给我们独处的时间。
为了避人耳目,我们在公共场合尽量保持距离。她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的时候,我还得骂她,她则撅起嘴巴瞪着我,心里想的恐怕是“哼,你居然敢骂我!”。我们只有吃饭的时候在一起呆会儿,或者是她下了晚自习溜到编辑部来跟我见面,几分钟就走。课间的时候,我喜欢把书架在胳肢窝下,有意从他们中间走过,偷偷看她做操。
有的学生告诉我,有人看到我们周末总要一起玩,到处造谣。以前也有实习老师跟班上的学生恋爱,刚一离开就变了心,留下女孩子一个人在这儿受苦。他们劝我别爱她,她总喜欢跟男生搞暧昧,在我来之前就跟班上一个叫明悦的男生暧昧了一学期,还跟一个老师走得很近,周末经常出去玩儿。
舒萍跟我说过明悦,他只是一厢情愿。那个老师只是在课堂上比较关注她,还叫她妹妹,偶尔一起出去玩儿,仅此而已。我不知道他们说谁真谁假,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星期天下午,一个叫买买提的维族男生约我去舒萍兼职的水吧。
舒萍向老板介绍,“这是我的老师,这是我的同学”。
老板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看起来倒不坏。男人粗壮有力,女人丰满圆润,没有化妆。他们会心地朝我们投来笑容,“老师好,欢迎,欢迎!”舒萍给我们端来几瓶啤酒,还拿来一大堆零食。
买买提非常喜欢一个女孩儿,女孩儿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玩弄异性。他本是喀什人,曾经在上海读高中。因为背不了文言文,学不懂数学,更不会做物理之类的,他感觉压力特别大,经常一个人在寝室里偷偷掉泪。他的班主任是个好人,没有因为他学不好就歧视他。古尔邦节的时候他打球把脚给扭了,班主任到医院看他,走的时候还给了他钱。他的哥哥在公丨安丨局上班,刚买了房。上次开车过来看他,发现他抽烟喝酒太厉害,家里人把他的生活费砍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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