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考生之梦》
第10节

作者: Grac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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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的同学“哗”的一下笑开了,唯有一男生缩在墙角落里,头埋在桌面下两手掩护着。罗云虹立刻判断出,这位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泼劲,她扯开嗓子,毫不客气地将他一军:“你不是要娶我吗?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长得是什么模样啊!”
  学生们朝那男孩方向一片哄笑,小男生唯唯诺诺地把头抬了下,罗云虹一看,“那不就是学习委员吗,他就是伊国栋?!”

  日期:2013-04-17 21:22:58
  第四章
  当罗云虹讲故事讲到尹国栋男生的时候,Jessica,Linda,Micheal,Justin和George忍不住偷笑起来。
  “阿姨,你喜欢那个男孩吗?他怎么还没请求你,就当众宣布他要娶你!太不对了!”
  Justin拍着沙发座,煞有介事地问。
  “还什么喜欢不喜欢!我都恨死了。我和他,从始至终,从认识到最后离开,一句对话都没有。他也恨我,每次评选三好学生,选班干部,他总投我反对票。”
  “哈哈。怎么会这样呢!妈妈,你们那时候有valentine`s day吗?写张卡片就和解了。”
  Jessica建议。
  罗云虹苦笑着摇着头,心想:咳!对你们现代孩子讲这些,真是有理说不清,还什么valentine`s day情人节!她有点后悔将话题拉扯到这上来,不过既然开个口子,还是再解释解释吧,“那个时候的中国,整个社会是不容忍男女之间有‘情’或‘爱’的,爱情书全是反党反毛泽东的书,早被禁锢了。学生时期‘男朋友’‘女朋友’,更是大忌,那是堕落腐化、道德败坏,要遭校规处罚的。这个规矩直到10年后的大学还在延用,我大学邻系的一对恋人二年级的时候被开除,原因是他俩遭同学举报,说他们有男女关系。”

  “真的?这也太可怕了!有这样做的必要吗?”Jessica和Linda面面相觑,以前知道华裔父母在爱情上比较保守,但没想到严酷致这种程度。
  “是真的!这还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发生的事。按理说,旧观念早该改变了,但改规矩,难!他俩就是学生‘不能谈恋爱’校规的牺牲品。最近碰到校友,听说他俩至今还是很好,早成了夫妻,安了家。他们没有大学毕业,也没去补那个破碎的学位。”
  谈到这段故事,罗云虹不禁伤感起来。可叹,学在那个时代,不到化蝶时,没人信你是梁山伯或祝英台。当初,缀学的他俩,还有那些举报人,和那写下开除令的人……形形色色的人物,让人长吁短叹,可如今,让校友们不安的、牵挂的,还是缀学的他和她。
  罗云虹寻思着继续道“我现在想想那个尹同学挺怨的,他当时原话是‘我长大了要娶像罗云虹一样的女孩做老婆’,这本来与我无关,我也不能说他错,可惜被调皮鬼们拿来篡改,变成恶作剧,使我和尹同学正常的同学友谊,人与人的友谊,就这样没有了!那小调,足足唱了三年,唱到我麻木,他也没了脾气。”
  日期:2013-04-17 21:56:36

  “SIGH!那些调皮鬼太过分,后来怎么样?你在那学校如何生存下去?”
  “后来,班里同学对我还是很好的,我帮助他们,他们也支持我。只有过一次,在我回学校后不久,一个男生趁我不备,踢了我的脚后跟,我当然不服气,就扯开嗓门学我爸那样教训他,引来同学看热闹。他被一个男生拉出去狠打了一通,以后就太平了。那个打抱不平的男生是个铅球运动员,班上男生都怕他。
  当然,上课还是那样乱糟糟的,不过,我却找到了我的乐趣--音乐。那个学校呀,主课老师虽然差了点,但却有个很棒的音乐教师。她原来是学舞蹈的,因为脚伤来了我们学校。她很能干,教会了我的好朋友阿慧弹钢琴,她也培养我,训练我成了文艺宣传队演唱的主力。我忙排练忙演出,学校、街道到处转,业余活动过得很充实。现在想来,小学期间,对我影响最大的老师,一个当然是齐老师,她教给了我做人的行为准则,理解他人,信任,尊重他人,自律和责任,奠定了我的人生观价值观基础;而另一个,就是民办小学的音乐老师,她给了我一种能力训练,可以将生命中每个音符、每个动作做到位,这对我今后人生,收益非浅。可是,我刚喜欢上音乐不久,拉了一个月的琴,中国就‘变天’了。”

  “什么是‘变天’?”
  “‘变天’就是CHANGE改变。1976年毛泽东过世后,1977年中国开始改革开放,恢复高考。从那时起,大陆的教育文化发生了180度大转变,从原来的读书无用,一下转到后来的读书高于一切。学校里的音乐、演出也就慢慢淡出了。
  1978年春天,对小学生来说,最重要的事发生了,那就是可以考重点中学。重点中学有最能教的老师、有最能学的学生,这简直是完美的学习天堂。可想而知,对我来说,它吸引力多大!而且,那年我们户口也签回了上海,我想上重点,都快想疯了。我们只有三个月时间准备考试,我赶紧抓紧看书,不过说实话,那时也没什么书好看的,就是心里着急,压力巨大。大家都明白,考上重点,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大学的门槛。

  那时候考重点是分开考的,可以区重点和市重点选一个考。市重点每个区设一个,当然是最好的那个,而区重点有3个左右,也是好学校。填志愿的时候,我父母一定要我考市重点,他们小时候没好好上学,就要我替他们将遗憾补上,给他们争气,长脸,不能落后我几个表哥表姐,他们都报市重点;而学校这边,老师要我报区重点,觉得市重点非常悬,万一我没考上,学校升重点率就有可能是零,一个重点都没有;而我只想有个好的学校读书,如果区重点保险,就想去区重点。

  最后,我还是坳不过我父母,冒险报了市重点。可那天考完出来,感觉差得一塌糊涂,脑子一片黑暗,同去考试的还有我的好朋友阿慧,我和她对了一下数学题答案,发现几乎全是我错,她对!我沮丧不已……
  这里,有段小插曲,现在看来还挺前卫。我考试回来,和父亲一坦白,他也以为我考砸了。他心急如焚,决定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结果他瞒着我,去街道开了封介绍信,带上我的成绩单和考试卷来到了我报考的市重点中学。教研室一位老师看了厚厚一叠一学期来清一色的数学100分考卷,还有成绩单上大考、期中和平时三个100分后,也惊了一下,离开一会儿,回来对我父亲说,‘你怎么知道你女儿考砸了?回去吧,我们会按分数线公平录取的。’

  后来录取通知书来了,一张薄薄的小纸片。我爸一看信封,便说:‘录取通知书来了!’我理都没理他,以为他搞错了。他拆开信,一个字,一个字念给我听,‘罗云虹同学,你已被录取我校初中年级。请于1978年8月5日,上午8时前来报道。’天哪,我狂叫起来‘啊!……呀!……哇!’,高兴得又蹦又哭。
  终于,我实现了当时的梦想--去一个好学校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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