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9-29　21:09:22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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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圈下来，回到柳州也没剩下钱，只好再想其它门路。老乡中有一个叫林玉臣的，老家是河南商丘，找了个对象是武汉知青，叫连亚男，非常漂亮，83年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老林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且令人羡慕的家庭，在外飘泊从不惹麻烦，只管默默的挣钱养家。
　　他有一个密不外传的挣钱门路，造阿胶。他造的阿胶挺好，但也只能冒用正规厂家的牌子和包装。为了能挣点钱，我就帮他卖阿胶，不用自己投资，收入还很可观，背一书包出去，卖完就赚一百多元。
　　他本来一直在柳州造阿胶的，因为严打，张公岭每天都被重点监控，没法再做。因此临时离开柳州去了茂名。
　　我们到茂名后，在高山桥南、水茂公路路西找到了一处很大的场院，有三栋场院屋。这个地方现在应该是茂名东站所在地，当时没有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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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林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进行手工生产，第二天早上每人背上十几合外出推销，而老林就在家采购原材料，准备当晚的生产。在茂名的时候，推销阿胶跑过很多地方，水东（电白）、梅菉（吴川市）、化州、高州、信宜、阳春、春湾、天堂、新兴、腰鼓、云浮、罗定、麻斜等很多地方都去过。
　　虽然推销阿胶利润较高，但销售情况并不理想。一是跑的路远，交通、住宿费用大；二是冒牌货，药店和诊所持怀疑态度；三是自己心虚，不敢大胆推销。最后的结果是投资并拿小头的老林稳赚不赔，而我们这些拿大头的推销人员却赚不到多少钱。
　　有一次去梅菉推销，比较顺利，当天上午就卖完了。去的时候坐的班车，跑了一小时半，感觉挺远。回来的时候看到河里有小客轮，便问能不能去茂名。客运站的售票员告诉我可以坐到牛头，再坐茂名公交回市里，便买票上船。小船穿行在一条不大的小河里，过了两个小船闸，就到了牛头，好近呀！下船后果然有公交，而且正好经过高山，一路非常顺利。

　　还有一次去长岐，发现这个不大的村镇，竟然有两个政府，一个是吴川县长岐公社，另一个是化州县长岐公社，两个政府仅一路之隔，都设在长岐唯一的一条街道上。到底是人口稠密、经济发达的广东啊，这样的一镇跨两县，一街两公社的奇观恐难再有第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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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推销也不好赚钱，但还是比手工制作收入多些。因此就一直跟着老林跑推销。2004年到了，我们和老林他们一起回柳州过年，计划过了年再出来。这是我离家三年多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过年，前三个春节因为是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喜庆时刻，是讨要和送福的最佳时机，都是在外面过的。
　　原计划过了春节再跟老陈出去，可是武汉那边来信说落实知青政策，老林的老婆连亚男及三个孩子可回城落户分房，并给连亚男在武钢安排了工作，仅老林一人不能转非。老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长期流浪的农村孩子，竟然找了个能能全家转非的老婆，自己也成了编外的武汉市民，变了大城市的一员。
　　林玉臣连亚男夫妻带着三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回了武汉，我也只好再次转行。

日期：2009-09-29　23:06:30

　　49.
　　暂时没有别的门路，还是做手工工艺和捡废品。84年夏天，柳州突然流行一种软包装果汁饮料，类似棒棒冰那样的。一时间满街上饮料瓶俯拾皆是，特别是鱼峰山、柳侯祠等景区，几乎可以用扫帚扫、麻袋装。于是就捡拾这种饮料瓶，收入挺好。我突然想到，与其把塑料瓶卖废品，不如利用它造饮料卖。马上进行封口试验，先用火钳烧热了夹瓶口，但一夹就断，封不住，偶有封住，也是夹断后溶化到一起的，与正规厂家那种夹扁的封口相差太多，一眼就能看出真伪。后用纸包住瓶口夹烫，封口形状比较像，但纸也沾在了塑料上。最后用布包住再夹，居然成功了！封口扁平，几可乱真。

　　然后开始试验配料，用鲜果汁、蔗糖、柠檬酸、糖精、香精、食用色素、防腐剂反复试验，找到了最佳配比。
　　做饮料人手太少不行，需要一人捡、洗饮料瓶，一人配料灌装，一人封口，还需要有人送货推销。我就找同城老乡李家齐合作，并再三叮嘱，配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时这种软果汁饮料销量非常大，每瓶价格比正规厂家略低一两分就很容易推销。由于成本较低，仅为售价的10%，开始几天，每天能销售几百瓶，可赚二、三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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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就发现老乡们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饮料。通过询问李家齐，他承认是他酒后告诉了别人。李嗜酒如命，别人就请他喝酒，酒后问什么说什么，无密可保。
　　配方即已公开，大家都做也无妨，柳州市场很大，每天多一两千瓶的产量也能消化。可这些老乡们，做一本十利的买卖还不满足，索性减去了鲜果汁和蔗糖，只放糖精和香精。这样的“果汁”任何人喝一口便知真假。没过几天，在柳州市里骑车送货再没人要了，我只好去远郊乡镇送货。
　　有一次去里雍镇送货，从张公岭算起，估计有三、四十公里。在南疆似火的骄阳下，驮着上百斤的液体，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区土公路颠簸前进，中午11点出发，下午3点才到。人都快散架了。卖完饮料后，天色已晚，想想来时的路程和疲惫不堪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能骑回柳州。好在小超市的老板提醒坐船可以回去。里雍就在柳江边上，我也知道有船，但却知道柳州至梧州的长途客轮不能搭自行车，就是没想到运江至鸡喇的短途班车允许自行车上船。这趟班船我从没坐过，不知道鸡喇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应该在柳州附近。

　　上船后，两小时就到了，这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冒雨把自行车扛上岸后，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我不由高兴的笑了：什么“鸡喇”啊？这鬼地名弄的我这半个柳州人都不知东南西北了，这不就是柳机吗？离闹市区的鱼峰山、汽车总站仅有两三公里而已。于是，打消了下船时准备避雨的想法，骑上自行车。飞一般消失在大雨中，仅用了二十分钟，就回到家中。换掉湿衣服，坐在茅棚里，听着大雨敲打棚顶塑料薄膜，在马灯下喝着小酒，放段豫剧磁带，哈哈！真有种世外桃园的感觉。（受河南老乡影响，爱听豫剧，至今未变，有时晚上还去城市广场和其他豫剧爱好者一起唱上几段，但比别人的河南话道白纯正。这一段时间写贴暂时没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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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销售饮料，我和李家齐每天骑车跑的很远，去过成团、福圹、三都、白山、穿山、洛满、百朋、近德、新圩等地，几乎跑遍了柳江县的所有乡镇。
　　可其他老乡们在柳州市区越来越难销售的情况下，不仅不对配方进行改进，反而把防腐剂和食用色素也省掉，竟然把染手工玩具的颜色添加到饮料里，旧饮料瓶也不再认真冲洗三遍，仅用水冲一下表皮的浮土就灌装，连不用花钱的开水（因靠近铁路编组站，烧煤比较方便，空车皮扫一下就有几百斤）也换成了凉水。
　　这样的“果汁”因没有防腐剂，放上三天里面就长满絮状物。用凉水配料人喝了马上就会拉肚子，特别是用不能食用的化工染料配色，不知道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可是这些人好象疯狂了，本意就是要干一锤子买卖，坑一次算一次，没做长久打算。I服了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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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我骑车去市里买东西，在柳江大桥南头的路口看到了一张柳州市工商局的公告，内容是悬赏举报制造假果汁饮料的窝点线索，一经核实，奖励一千元。妈呀，跟上一年“二王”事件学了一招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要让个别钱迷心窍的老乡看到还不马上就揭榜啊？虽然我造饮料还算没坏良心，可一旦查到，别人会说我是第一个带头的（天知道我带没带头，实际是被人窃取了商品秘密）。好在我是在“江湖”的人，一般没人敢去举报，怕被遍及各地江湖团体报复。

　　回家以后，马上停止生产。为了生计，继续做手工工艺，但柳州满街都是老乡卖这种玩具，实在难以维持生计（其他老乡卖这个仅是做为合法身份的晃子，一大家人多数还是乞讨或偷废铁，因此不影响生活）。考虑到桂林是旅游城市，这种民间工艺应该有市场，因此决定去桂林继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