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麻花的知音，只是我比CP更早见过她而已。这事要追溯到两年前的夏天，财经周报广告部的朱诠请几个主要代理商去阳朔旅游。一群老爷们心怀鬼胎，等不得天黑就雄心勃勃的要去西街找艳遇。这条以艳遇闻名的酒吧街我去过N次，几乎每一家酒吧都泡过，但从来没有遇过一次艳。艳遇就像上帝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我们心中，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但那次是个例外，我们见着了活的上帝。

　　当时是在天涯酒吧，我们一群人喝得兴起，把上衣全脱了，光着膀子在舞池里横行，气焰十分嚣张。DJ也来了兴致，把一张《真的爱你》搓得撕心裂肺。那天晚上天涯绝对是西街最热闹的酒吧，不到9点就挤满了人。有几个小妞和我们拼到一桌，原来也是深圳过来的，他乡遇故知，酒杯一举，心照不宣，大家就开始诲淫诲盗。其中有一个瓜子脸有点雀斑的姑娘很是豪放，当晚被朱诠成功擒下。第二天朱诠的牛逼吹得倾国倾城，说那姑娘活色生香，燕舞莺歌，床上功夫如何了得。美中不足就是不肯吃他的朱氏香肠，不肯吃的理由能雷死玉皇大帝，说自己信佛，忌食荤腥。我操，我笑得几乎昏过去，说你竟然搞了一个佛门弟子，下辈子肯定得下地狱。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光怪陆离，酒色盈天，而此刻佛门弟子麻花居士就坐在我面前，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那一面之缘了，也许她当时压根就没正眼看过我。但这无关紧要，我只是暗暗可怜CP。在海明威的心中，情人凯琳瑟是上帝的女儿，在CP的心中，麻花姑娘就像一个美丽的天使，脚踏莲花，手持弓箭，分花拂柳，掠过芸芸众生，向他迎面走来。

　　“聪明”是CP对麻花唯一准确的评价。其实CP自己一点都不糊涂，麻花姑娘成了我的上司之后，我愤懑难平，经常在他面前口诛笔伐，把想象中的麻花操成一块蜂窝煤。CP总是淡淡地说，这姑娘就是太聪明。那时候麻花姑娘和CP早已断绝联系，黎想也已经离开深圳回到老家，聊及过往，CP曾哲人般的说过一句话：我们的爱没有泯灭，你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它们流放在途中。

　　日期：2012-01-13　13:56:18
　　（五）
　　邵小陌的房子装修好了。小妖精在公司混了几年就鸟枪换炮，在百仕达花园买了一套两居室，按当时的房价，怎么也得七八十万吧。百仕达理论上属于高档社区，很多港人北上都把窝建在那，跟福田的皇御苑类似，住着一大批香港同胞伪家属，都是著名的二奶集中营。
　　我一直撺掇邵小陌，义正词严地表示一定要亲自去邵府贺乔迁之喜。其实我心里有个邪恶的念头，就是在她家里作一次案，专业术语叫入室操戈。这些年四处出差，打飞的，睡澡堂，成了名副其实的鸟人。凯宾斯基的总统套房不打折要2万块钱一晚，但四星级酒店钟点房却只要80块。钟点炮打多了，感觉就跟做交易差不多，不免得陇望蜀。杀入邵小陌香闺，举兵讨伐女主人，这种美事想一想就能让人鸡动得直咳嗽。广告界有个法则，叫位置决定价值。这事很容易理解，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在路边报亭只卖2块钱，在凯宾斯基酒店就能卖到10块。都是活塞运动，不同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却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事与愿违，搬家那天，邵小陌给很多前同事都发了请帖，结果去了一堆人给她暖房。众目睽睽之下，我只好把一颗春心深深窝藏。我们的老板老康也去了，还送了一台52寸的sony背投彩电，让我很是意外。一向抠门的老康如此下本，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说起老康，那就是葛朗台转世，周扒皮投胎。天生财迷，又精于算计，连按摩松骨都要考虑ROI，80块能摸哪，200块能摸哪，斤斤计较，寸土必争。去年世界杯期间，我们在酒吧喝酒，老康揪住一个小姐，把手机调成振动塞进胸罩，逼她表演巴拉圭乳神绝技。那小姐估计是初次坐台，抱着胸脯扭捏不从，激起老康一腔豪气，当场霸王硬上弓，差点挤出小姐奶水。事后算小费，依然钉是钉铆是铆，一分也不肯多。我实在有点鄙夷，好歹也算是个高级白领，如此不堪。两年前他把结发妻子给fired了，据说分家费只给了区区5万，康夫人忍无可忍，泣血相告，最后只换来一台开了好几年的破尼桑。这回居然人品爆发送此大礼，难道脑袋被乳神夹过吗？或者因为升迁在即，出手阔绰起来了？

　　最近一段日子，老康很兴奋，每天上班挺着个肚子像个发条橙一样在办公区四处逡巡，逮谁夸谁。Angela，裙子很漂亮，Evan你的PPT写得越来越好了，所过之处，佛光普照，雨露均沾。中午吃罢饭还心满意足的把办公室门一关，躲在里面大声练歌，猖狂之极。众同事纷纷掩耳，不忍卒听。几天前，老康进京述职，总部对华南的业绩甚为满意，表示要通令嘉奖。老康美得鼻涕冒泡，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啪炸响。去年管业务的副总裁因病下野，职位一直都是由总裁自己兼着，这回有业绩撑腰，搞不好能补上这个肥缺，最不济也能混个章京行走吧。

　　对于调任京城，老康心里充满期待，我也乐见其成。老康一走，华南群龙无首，势必要产生一个新领导。按照惯例，分公司一把手都是从客户部中提拔。华南客户部现有三个team，teamleader分别是我、Bill刘和台湾人大卫。大卫是前任总经理从台湾带过来的，跟本土高管本来就不合拍。他负责FMCG行业的几个台湾饮料品牌，业务一直比较稳定，因此平时也不思进取，只顾泡妞把妹，操练人间大炮，御女无数，上人如麻，去东莞比回家的次数还多。Team Building也搞得一塌糊涂，换人如流水，每天都见他约人面试。长此以往，他滚回海峡那头是迟早的事，此一路无忧矣。第二路Bill刘，乃两朝开济之老臣，来公司的年头比老康还要长。平时嘻嘻哈哈，八面玲珑，冲谁都是一副菩萨般的笑脸，其实心里大大的狡猾。他跟的几个汽车客户，从来都不让老康插手。汽车行业是著名的肥猪行业，每年的广告预算动辄上亿，报纸的、电视的、互联网的，全国各地的媒体把门槛踏破，谁见了都想咬一口。Bill刘守着这些地主老财，这些年明的暗的，估计捞了不少。前年刚把家搬到香蜜湖，又斥资在老家长沙置办了一座行宫。去年嫌坐骑底盘太低，换个一匹英菲尼迪EX25，神气活现，牛逼闪闪，每次在停车场碰见，我都暗暗祝福他出门跟泥头车追尾。

　　Bill刘是个老员工，公司这些年积累的优质客户资源都在他手上。我对此很不平，我这个team虽说客户少一点，穷一点，但都是真刀真枪打下来的。这些年披坚执锐，亲冒失石，干得是骡马活，挣得是血汗钱。为此总公司还特地给我颁发了一个开拓精神奖。当初老康面试我的时候，聊了十分钟就毅然下了offer，看中的也正是这点。我开疆辟土，冲锋陷阵，却不如bill刘固守祖业得到的多，这让我很不爽，几次表达不满，老康都说莫急莫急，上峰会酌情安排的。然而上峰酌了两年的情，一直没有下文。

　　我暗忖，若老康上调成功，那么华南分公司新任总经理人选就应该在我和Bill刘之间产生。不谦虚的说，若论业务水平，在华南分公司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点连老康都佩服我。当年银河基金的广告业务招标，关键人物马部长久攻不下。老康几番设宴，盛情相邀，一再暗示钱的问题不是问题，还颇费周章运来一枚东莞肉弹助攻，对方始终不为所动。老康久涉江湖，深谙此道，笃信天下男子皆逃不过财色二字。这些年，左牵黄，右擎苍，一路攻城拔寨，卷平千骑。此番奇招出尽，黔驴技穷，老康驴匐在东莞肉弹身上禁不住扪心自问，世上还有这样刀枪不入的人吗？我以为没有，老康本没有错——用马部长的话说——他只是没有找到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