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起身,瘫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神呆滞地看着她,作意乱情迷状。我裹着舌头语无伦次地说,“CP跟你没戏了,我老婆也跑了,我终于可以……”麻花冷笑一声,接过话茬,“终于可以合法地上我了是吗?”我摇摇头按照设计好的台词继续卖萌,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你进公司又为什么把你放在我这个组吗?麻花很干脆地应道,知道啊,CP的面子呗。NO!我斩钉截铁地挥了一下手,因为我从第一次见你那一刻,就喜欢上你了。麻花哈哈狞笑,喜欢我为什么还那么损我?我说欲扬先抑欲擒故纵爱之深责之切你不懂吗?麻花好容易止住笑,倒了一杯水,塞到我手里,像幼儿园阿姨教导小朋友一样拍了拍我的头极其诚恳地说,真不愧是领导,有时候我真是得好好跟你学,我就是不会装天真,您就不一样,装得天衣无缝。
这话太直接,说得我脸上一片青红皂白,羞赧万分。牺牲色相也行不通,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问她大帅装修那事能不能到此为此,就不要再向老康汇报了。麻花十分无辜地说,这事我也是刚听说,还是大帅告诉我的。你放心,领导,我是不会跟老康说的,就是不知道大帅会不会说,他可气得不轻。麻花眨眨眼诡异地笑了。我彻底颓了,她这种纯天然装法比我是有过之无不及啊,简直无懈可击。我举起水杯,一饮而尽。
诸计用尽,神仙束手。看来要想躲过此劫,全身而退,只能祈求上帝保佑老康突然得个健忘症、脑溢血什么的,不计前嫌不咎既往最好不省人事。
日期:2012-06-04 11:48:17
(二十四)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CP的语调让人琢磨不透是安慰我还是幸灾乐祸。我说都是你造的孽,我本来混得风调雨顺,你偏半路上塞给我这么一个妖孽。中枪落马之后,我总在他面前抱怨。提起麻花,CP总是一幅大难不死劫后余生般的宽宏神态,麻花这姑娘,就是太聪明,心眼多了点,其实人倒是不坏。我连呸了几口,这还不叫坏,再坏都没法修只能报废了。CP摇摇头说,不是我偏心,你这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看见麻花的坏,看不见老康的狠。你以为你深得信任为人所倚重,岂不知信任就是冒险,倚重就是威胁。老盯着人家屁股底下的位置,怎能让人安心,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牛逼的猎手都不用自己开枪,扔一根骨头,你们这些鹰犬自己就互相干上了。Bill刘不就是先例嘛?话是难听了点,不过细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有时候你不得不叹服一个在男女问题上无比二逼的青年在人情世故方面竟能如此洞若观火。
婚后的老康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在得病方面毫无建树。婚假没休几天,他就郑重其事地回到公司,声称专为解决我的问题而来。在跟我摊牌的时候也是一副治病救人的口吻,先是无比理解地跟我大谈了一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然后话锋一转,痛惜我鼠目寸光自毁前程,之后表示自己虽然爱才,奈何事关重大影响深远,自己也爱莫能助。最后代表公司向我沉痛宣布了三条处理意见:一、退还侵占的装修款项;二、扣除该季度和年终奖金;三、取消总经理候选人资格,保留职位,降级使用,所持客户改由麻花全面负责。这三条招招见血,我顿时萎得像根油焖茄子。老康还假模假式地问我对此有什么意见?妈的,这好比把你**了还意犹未尽地问你爽不爽。我说前两条我都没意见,是我自作自受,第三条恕难从命,总经理我是不敢奢望了,但是接受麻花的领导,在她手底下工作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你还不如干脆把我炒了。老康摸了摸下巴表示理解,翻了翻白眼略思片刻,说要不这么着,安雅已经向公司提出辞职了,海口那边没人接手,我想反正那边工作你也熟,要不你就去接替她如何?我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决定,老康很体贴地让我先考虑考虑。
准备了大半年的**,临了自己没爽到不说,还让人给爆了菊花。眼见别人高丨潮丨迭起,欲死欲仙,自己连个手枪靶子都没有。这事要写成剧本,莎士比亚看了都叹气。我心中凄惶,走在路上如丧家之犬,英雄末路,问天自诘,票一段京剧唱词,恰如《林冲夜奔》:“……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疾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良夜迢迢,红尘中,误了俺武陵年少。实指望,封侯万里班超,到如今、做了叛国黄巾、背主黄巢……”呀——呀——呀,苦杀某也!
胸中郁闷,打了个电话想叫CP出来喝酒,半天才接通,电话里枪炮齐鸣,中间透出CP明显挤压过的男低音,正看电影呢,《让子丨弹丨飞》。飞你大爷,出来喝酒啊,我骂了一声。CP说不行啊,陪老婆一起看呢。我颓然地挂了电话,脑袋里嗡嗡作响,木然地握着方向盘,居然习惯性地开回了家。无人镇守,家中就没有一丝烟火气,打开冰箱,上下翻了翻,也没发现一点余粮。餐桌上还摆着那瓶没开封的长城干红,我也没用杯子,抱着瓶子喝了个一贫如洗。
电视里正循环播放着一条欧美轰动,韩日脱销,现正隆重登录中国的丰胸产品广告,一性感妖妇正大张旗鼓捶胸顿足地现身说法。我酒劲正浓,忽然内心一阵涌动。蹲在门缝边缘找了找,果然发现一张小卡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对方是个女声,警惕地问我找谁。我说找一个上门按摩的,接线生问清了地址之后,十分热情地给我介绍了数款产品,声称款款都是今年新上市的品种。我选了一个川籍辣妹。十几分后,该辣妹就嫣然驾到,模样比我想象中的要逊色,好在年纪尚轻,胸前沉重。我指了指卫生间说,去洗洗,把脸上的妆也洗了。川妹子嘟囔着极不情愿地说,人家画了好久呢。我说是,你要不画好久我还不让你洗呢。这姑娘效率很高,在卫生间随便浇了一下,就裹着浴巾出来了。那条浴巾是黎想平时专用的,我都不敢僭越。我皱了皱眉说,还穿什么浴巾,赶紧给我脱了。她还以为我跟她调情,飞了我一眼说,干吗这么急啊,水还没干呢,说完解下浴巾在身上胡乱抹起来。我心头一阵腻歪,劈手夺下浴巾,说这不是你用的。小姑娘一愣,随即鄙夷地撅了撅嘴说,气西,用个浴巾怎么了?说完自己就熟门熟路地找到主卧室,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我大为光火,伸手把她拽起来丢到沙发上,厉声责问,你们公司有没有教过你们,不要随便动客户家里的东西?她也火了,赤条条地跳了起来,不就是打炮吗,不睡在床上怎么打?嫌我脏你还叫小姐干吗,去干你老婆啊!老子气得连打了几个酒嗝,兴致全无,胡乱抓起她的衣服丢到她身上,叫她赶紧穿衣服滚蛋。小妹到底见过世面,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伸出一只手说,虽然你没干,但是上门费还是要付。我掏出一张百元钞速速打发她走人了事。
胸中郁郁不快,点上一支烟猛抽了几口,突然一阵恶心,我冲进卫生间,张口稀里哗啦地吐了一马桶,涕泪横流。我浑身乏力地爬到床上,身上一阵阵发冷。对面床头结婚照上,黎想一袭白纱,唇红齿白,笑得无比动人。
我摸出手机,按照老黎给的新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里嘟了几声,随即无声无息。我不甘心,又拨了几遍,每次都被干净利落地挂断。我又痛又气,发了一条语气生硬的短信:要是想离婚也得办个手续吧,你这样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啊?许久,黎想回了一条长文:婚姻曾经是我最美好的梦想,现在梦想已经死了,我不想连个全尸都不留。离不离婚对我都没什么意义了,我也不打算再结婚,如果你要再婚,到时候给我打个招呼就可以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日期:2012-06-04 15:08:31
和预料中的一样,冬天到来的时候,老康终于闪亮登上了副总裁的宝座,主管全公司业务。唯一不同的是,他仍旧兼任华南分公司总经理,工作地点也没有变动,依然base在华南。总部给出的解释是华南近期人事波动很大,需要老康坐镇维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麻花也被擢升为华南客户群总监,这已然是华南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总部在升职邮件里给她开出的评语是“积极拓展”,我心想,如果换成“积极脱展”可能更中肯一些。连Evan这样的小卒都一跃而起为客户总监,和我平起平坐,不免让人平添几分河西河东的感慨。这些虽是情理之外不过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此刻我已经毫无斗志,既没有筹码也没有心情去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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