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13　09:20:42

　　第十四章 暗算
　　自从搜查了西医院卢院长房间，罗长生在心里就认定卢金平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了。日本人的强悍和野心，他在日本留学时就有所察觉。一次校园突然紧急封锁，外籍学生不得外出也不得入内，事后听说是天皇从学校门口经过，去一家制造什么大铁鸟的工厂视察。那铁鸟比房子还大，坐上人就可飞到别的国度去。另一次，女同学邀请他去横滨乡下的家里玩。她的家就在一小学的边上。他走过去观望时，听到老师问课堂上的小孩子：“哪里的雪梨最好吃呀？”下面的学生齐声答道：“中国。”“苹果是哪里的最好吃啊？”学生答道：“也是中国。”“世界上，哪里的矿产最多啊？”那稚嫩的童音更加整齐响亮：“还是地大物博的中国。”……罗长生跟宋县长说了卢院长用日文写的那篇寻找矿石待验的日记。可宋县长就是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事实。

　　卢院长被宋县长从摩天岭接回的一个礼拜里，他就与祁雪怡一起失踪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不过，医院还在。大家去西医院询问时，见到是一个生面孔。这个人说，卢院长是在三天前把它转给他的，价格很便宜。他是州府的一个学过西医的医生。
　　作为朋友，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掉，这让宋县长很是没面子。最先发现他们走人的是罗团长，他约好在出租屋里等雪怡，久等不来就直接去了医院。结果看到他们房间的那副凌乱样子，就知道走人了。
　　罗子俊跑去问宋县长：“这下你还有什么说的？你这么护着他，你到底得了姓卢的多少好处？还是我侄子长生说的不错啊，人家就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此时，宋县长只能虚与委蛇地跟他扯闲篇：“他们跑了又怎么啦，你又没吃一点亏。他妹妹都让你白睡了，你还划不来？”罗子俊说：“我要早知道姓祁的是日本女人，贴我钱我也不干，这下我的名声全让她败坏了。”宋县长说：“算了吧，你就别嘴硬骨头酥了。这么漂亮的外国女人让你睡到了，你这辈子值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是日本人？”
　　“我又不是呆子。”

　　“那我侄子罗长生几次跟你陈说，你为什么不承认？”
　　宋县长举起两手指对罗子俊晃了晃：“你啊……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好，你行，你能。”罗团长冷笑一声出门。
　　他心里道，你宋仁熊跟我装神秘，还不是为了保住自己官位？日本人的势力大着，几个走马灯一样上来的总统总理都没一个敢真正得罪人家的，现今的蒋校长又能如何？还不是看着人家在你的国土上耀武扬威，一点办法没有。

　　罗子俊继续想，你日本人在大地方在你的租界里横行霸道我管不着，你把触角伸到我们这僻远的小县城上来，那就对不住你了。
　　罗子俊去对面的哥家里发感慨。他对长生说：“我要早知道他们两个是日本佬，那几个伤病员就不会放到他医院去救治了。”长生笑笑道：“你不放他那里治，你还把伤员转到两百里外的州府医院？就是州府医院的外科医生也未必动得了那个刀子。你不能不承认人家有本事。大唐的强盛年代，人家来我们中国留学取经，现在人家强盛了，我们就只能跑到人家国度去学先进文化和知识了。”
　　罗子俊摇着头道：“瞧瞧，在人家那里留了两年学，就把屁股坐到人家那边去了。”
　　罗长生一笑：“叔，你要记住了，开始是谁要查人家的？是我——，你们一个个都不相信。为此，我一个人还去了一趟北平。”
　　“当真？”
　　“你不信，我火车票还在呢。”罗长生在条案的帽筒里摸出票给叔看。
　　叔看了笑道：“那人家养了只白眼狼了。从头至尾，都是你在捣腾，卢院长一定会记住你的。”
　　长生笑道：“他们记住你比记住我的可能大。因为是你派人去搜查后才让他呆不下去的。”
　　罗子俊略有所悟地想了想：“是呀……他娘的，这么说来我是上了侄子你的当咯。”
　　长生嘿嘿一下：“有点。”
　　罗子俊对他的哥说：“看看你儿子，他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知道是日本女人后就悄悄让给叔，还让叔出面搜查帮他找证据。将来把叔我卖了我还要帮他数钱呢。”
　　罗子范说：“你子俊是得了便宜卖乖啊。长生开始哪里知道人家是日本女人啦，他是看你四十好几还没老婆，又对她如此着迷，才忍痛让给你的。你有这样一个侄子是你福份。”
　　罗子俊说：“这么说来，我鸡飞蛋打后还欠着长生的一个大人情咯？我岂不亏大了？”
　　廖氏这时过来说：“他叔，你在这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子俊说：“嫂子啊，那我就不客气啰，反正回家也是冰锅冷灶的。”
　　长生说：“那怪谁呢，还不是怪你自己眼界太高，又对人家下狠手。人家怕了你了。”
　　罗子俊说：“你是不知道，日本佬真不是个东西。那年，我们路过北辰，营长让我化装后溜进天津日租界送一封信，结果被日本巡逻兵质疑，怀疑我是进去犯罪滋事的，硬逼着我给他们磕头求饶，证实是一个孬种后，才肯放过我。”

　　长生笑道：“叔当真跪了？”
　　“还不止跪啊，为了那封信，我只有忍了再忍咯。”
　　罗子范说：“想不到你这个强人也有走麦城的时候。”
　　西医院的医生护士暴露身份走人，对龙源北山这块僻远土地总归是一件好事。宋县长虽然在心里念着卢院长一掷四千大洋的豪爽，但既然证明了人家是另族，那人家的这种豪爽就没安好心。你吞了这带钩的鱼饵，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会接踵而至。好在现在人已走掉，以后不必再担这个心了。
　　罗长生因为在这件事上的作用巨大，宋县长、方局长都对他另眼相待起来。罗长生因此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