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14 09:16:24
在过后的这段平安无事的日子里,罗长生几次也曾记起在大街上留意过往的马车,特别是那种带蓬的,但却一次都没见到秀秀。他现在想与秀秀修好,一日在大街上碰到表兄柳有才,他请有才到街边的饭店喝酒,正想问下秀秀的近况,话没出口,有才倒先开口问他:“长生呐,你整天在街上逛的,见过秀秀吗?”
长生说:“我到哪里去见她?”
有才说:“那就奇了怪了,山上没她这个人,山下她大姨家也不见了她这个人。她开始还跟我说的好好的,说是去她大姨家的染坊里帮忙。几个月前,给她送枪,我还去过她大姨家的。”
长生心想,连有才都不知她去了哪里,你只有省了这个心了。不管她去了哪里,过年是肯定要回家的。他想起那次在横江边跟松柏叔的承诺,期盼着这个年能尽快到来。
日子流水般过去。充满年味的腊月在向人们喜庆地走近。腊月里,经常会碰到进城买年货的北山人。小年二十四,罗长生在城北市场上见到在卖肉的牛松柏,罗长生见摊上清冷,问:“这是什么肉?”牛松柏说:“你没见脚杆上留了皮毛的,是豹子。”
“那给我来条后腿。”
付罢钱,罗长生忍不住道:“牛叔,秀秀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牛松柏笑笑说:“还算你有心,你问对人咯。这事连有才和耀宗都不知道。她临走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她叫我谁也别说的。她与她的表妹一起去省城的女子师范学校读书去了。是她的大姨说她的功夫好,非要她陪表妹一起去。”
罗长生临走说:“正月里,我上你家拜年去。”
牛松柏说:“好啊,欢迎啊,元宵节,我们再过个十招二十招的。”
过了年初三,罗长生就开始准备起元宵上山的礼品。父亲问他:“今年咋这早就……,参加一个元宵武会要这么多礼品干嘛?”长生说:“这两年我与我表姑丈还有山上的一些哥们走的近了,逢年过节的,总不能空着手上山吧。”
父亲说:“你不会没想法的。你跟爹说清楚了,爹支持你。”
长生说:“不用。”
他还瞒着父母买了三斤炒了蜜的烟丝,准备送给表姑丈、牛叔和朱老先生。他原来也想给秀秀备一份礼物的,左思右想都不妥,之后还是放弃了。
罗长生在元宵节的前一天动身上山。他今年是穿了一身新警服骑马去的。个把时辰平坦路的策马疾驶,从山脚的矮坡到登上陡峭的乌龙口又化了几时辰,再过一个马鞍岗,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高原,可一脚平路直达登封桥了。走在高高的桥上,位置稍低的村子一览无余。若站在校场的方位看高处的桥,就像是东边天上的一道彩虹。
村东的校场上人头扎堆,男女老少皆有,老远看去乱哄哄的却听不见一点声音,像是在演一场无声的哑剧。下了桥的罗长生没有往校场上去。
他步上村街,走进举人巷,先去了表姑丈柳族长家。他奉上一包一斤重的特等烟丝和一包寸金糖,表姑婆眉开眼笑地跟老公说:“你看你的外侄孙现在跟你是越来越对眉眼了。”长生对表姑丈说:“今晚我住你家了。”柳族长说:“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不拿你姑丈当外人。我这个山野村夫跟政府的关系还要靠外侄孙沟通呢。”
长生说:“姑丈啊,你这话太给我长生长脸了。我丨警丨察署的一个小小中队长,能在县长大人那里说上什么话。再说,北山人是天地间的一棵千年不老松,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宋仁熊会在你们眼里?”
柳族长说:“此话差也。我们北山人是历来不畏强bao不怕官府,但也是做事做人凭天地良心,从来不胡搅蛮缠的。”
“那你们在北山埖桥设卡收过桥费,经谁同意的?宋县长好像很不高兴啊。”
柳族长说:“这天经地义啊,桥是我们造的,政府没出一分钱。我们要收回投资成本啊!”
长生笑道:“你们什么成本呀,还不是截的流寇抢劫的钱。”
柳族长道:“你这话就不在理了。如果不是我们北山护卫队阻击了他们,消灭了他们大部,会有那些钱?何况那点钱也根本不够质量绝对的北山埖桥的造价。你们政府不要算帐太精,真要算,凭臆断误剿我们北山,死伤多人的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政府算呢。”
说到这,罗长生顿时哑口无言了。
族长笑问:“我说的有没道理?”
长生也同样微笑回道:“要叫姑丈没道理,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你这句话我爱听。”
长生问:“表哥呢?”
“不知去谁家推牌九去了。”
“后天元宵的比武大会有什么变化吗?”
族长说:“不仅有刀枪剑棍,还增加了长短枪射击。”
长生问:“这是谁的主意?”
“还能有谁,你松柏叔呗。”
长生说:“我等会也给他拜个年去。”
族长说:“他这会儿正往这边来呢。我们说好的,今天下午开议事会,对明天的元宵比武活动再作具体落实。”
长生说:“那我出去一下。”
长生出门来到同一条巷子后面的朱守箴家。朱守箴对罗长生的到来感到诧异。他愣怔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忙把长生引到堂前八仙桌旁。朱守箴不知长生来意,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坐,看茶——”罗长生把手里的礼包往旁边的桌上一搁:“听说朱老先生好口烟,我给你带了些上等烟丝。”
朱老夫子忙点头说:“难为你罗队长记挂。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罗长生说:“还过得去。我爸妈让我问你好呢。”
朱守箴对罗长生从盼望到失望,经历了长达两年的心理波折。他心里几乎已没了这份念想时,人家又登门造访了。对这迟到两年的造访,他不知是热情好,还是寡淡些好。是向长生透露点秀秀的信息呢,还是充愣装傻?正在尴尬之际,长生适时站了起来:“听族长说,你们马上就要开会。我不耽误你了……”
“也好,你有空来玩啊。”朱老先生把长生送至大门口。
长生是吃了早晚饭去的牛松柏家。从村子到草甸西的坞口有四五里路,罗长生是走着去的。左边是万丈深渊,右边是宽阔的几成平坦的草甸。他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鬼斧神工的天地造化之势。心想,这好的地方,我的祖父怎就起了下山的念头呢?
长生进门时,牛松柏一家正围桌吃饭。耀宗见长生手里拎的东西不少便用疑惑眼睛望了望父亲,对长生道:“哟……稀客啊。”
耀宗的母亲忙放下碗给长生沏茶上茶点。牛松柏草草扒完最后两口饭到这边桌子陪客人。牛松柏见送他的一包闻着香甜的上等烟丝,笑道:“你不会有什么事求我吧?”
罗长生说:“哪能呢。你是我长辈,功夫又比我好。我早就应该来给你拜年的,以前是我不懂事。”
牛松柏当作妻儿的面问长生:“你还没去朱老先生家吧?你这趟可是要跑空了,秀秀今年连过年都没回。”
耀宗的母亲问老公:“秀秀她到底去了哪里?”
“我又不是他爹,我怎么知道。”
耀宗的母亲道:“这也得怪朱老先生不好,哪有一女许几家的!”
牛松柏说:“我看这样蛮好,哪个真心想对人家好的,就去找就去追呀。”
耀宗说爸:“你平常可不是这样教导我的。”
牛松柏笑笑,说:“你没见我这是跟人家说话吗。”
罗长生说:“你牛大护卫队长说话做事对外一套标准,对内又是一套框框。难怪北山的这些后生个个只知道舞刀弄枪,不知花好月圆啰。”
牛松柏说:“这也是受你影响啊,你一个出国留学回来的都是在刀枪上讨生活,何况我们这些山野粗人了。”
“你松柏叔太抬举我了。我长生只所以学成归来选择当丨警丨察,一是龙源这小地方没有什么事好让我做的,二来也算是小小实现一下我小时的愿望。做丨警丨察玩枪总算离‘北山侠客’的这个理想更近一些。”
“你这是在给我们灌迷汤吧?”
“我说的是真心话。”
牛松柏高兴地:“是真心话就好。是真话,我明天就与你过几招。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长生说:“我来时,在桥上就看到校场上的一派火热场面了。”
牛松柏说:“每年元宵节的前几日,大家都要先热身。不过,今年我们作了些改变,以男女老幼的全民参与为主,比赛为辅。我牛松柏今年不接受后生们的挑战了。”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你腰上别的是什么呀?”
罗长生笑了起来:“你现在也承认这个比功夫厉害咯?”
牛松柏笑咪咪地没作回答,却另起话题:“明天下午,在我家东边的草甸上举行射击比赛,希望罗队长能给我们一些指导。”
长生说:“欣赏下可以,指导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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