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自习到我的宿舍来一趟，我有样东西要拿给你。”冯运来已经没有耐心说什么了，他现在就是等着自习课快快结束，他已经被欲火烧得快不行了。今晚机会特别好，老婆周玉花在跟别人打麻将，看样子时间会很长，所以不会到学校里来给他搞个突然袭击，老狐狸跟汪文水等一杆子人去慰问老教师了，估计也是在那打上麻将了。他可以安心地干自己的好事了。这个小骚货真让他受不了，他已经记不清跟她来几次了，只记得每次都让他欲死欲仙。可惜，她很快就要毕业了，得想个办法让她再补习个一年半载的。

　　“记住了？”他见楼霞没有吭声，就死盯了她一眼。
　　“记住了。”楼霞抬起泪汪汪的眼，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去吧，我等你来啊。”冯运来嘴角边露出一丝淫笑，在楼霞饱满的胸部上又瞄了两眼，看着楼霞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想，真想不到柳湾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样的小尤物，她算不算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呢？这他倒没有去比较，虽然他到任何一个班级首先要看的就是有没有漂亮一点的女生，也想过能像报上登的那些“禽兽教师”或“禽兽校长”能弄几个女生搞搞，但在楼霞之前这些念头都还只是停留在“上层建筑”层面，特别是那个化学老师郑达仁犯事之后，社会影响非常恶劣，他也就更不敢去想“禽兽校长”才去想的那一档子事了。这个楼霞是完全撞在他枪口上的，这个便宜不捡真是天下头号傻瓜啊。换句话说，是他冯运来有艳福。柳湾中学的老师们只知道守着自家的黄脸婆，哪有他冯运来活得滋润，女人搞了一个又一个，这回又是老牛吃上了嫩草，而且很快就有可能成为柳湾中学的一把手，真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路看尽长安花”啊，做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才真叫男人，才真叫爽，他真的愿意这样再活他个五百年。他伸了一下懒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吧哒一声打开打火机点着，吸了一口，舒服地闭上了眼。

　　楼霞站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夏子新已经在班里转来转去了，上节课讲完了一份测验卷子，这节课又刚发了新的测试卷子让学生们做，学生们虽然叫苦连天，但最后都是安静下来，是啊，既然做了学生，你就应该知道做卷子就像你老爸老妈在家侍弄那几亩薄地一样正常呀。在中国，凡是做过学生的人，谁没有在题海里被淹得白眼往上翻的经历啊。

　　夏子新因为是从门口的方向往里走，所以没看见楼霞站在门口。他的眼睛扫视着学生，看有没有人在偷懒抄书，但脑子里却在思考其他问题。在日光灯的照射下，他下巴上的几条伤痕看起来非常显眼，记得从卫生院回来后第一次走进班里的时候，全班的学生看他就跟前线负伤的战士一般下巴上贴着纱布时，几十双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上次跟汪文水的一场短兵相接，让他在镇卫生院里缝了五针，虽然县教委的检查组已经回去一个多星期了，但到现在他下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场战斗在柳湾中学影响真的非常大，以致全柳湾人都通过各种渠道知晓了两个教师火拼的事情，金德川、冯运来都大光其火，这是两个人罕见的意见统一。因为汪文水的伤势比他更重，单单头顶就被缝了八针，而且从头皮里起获了好几个小玻璃碎片，原来自以为这样肯定非离开柳湾不可了，既然爆发了就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了，自己的东西也的确收拾妥当了，但没想到两天后，冯运来跑来跟他假惺惺地掏了一阵子心窝子话，劝他要想开点，以后可再也不能这么冲动了。再说他打的是汪文水，这个家伙也是他冯运来的仇敌，他是支持的，但在人前他还要那么劈头盖脸地训他，因为的确错在他，下手又那么重，如果不是他跟陈安明拉得快，出了人命那就成大事了。致于他要离开柳湾就不必要了，一来老师们有点磕磕碰碰总是免不了的，二来冯运来认为他虽然有几次评比没有比过汪文水，但在柳湾中学肯定属于优秀教师的行列，以后不考什么研究生了，改掉好高骛远的坏毛病，就真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教师了。他不知道冯运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没怎么听他说了什么，只知道目前还没有人死硬地要他离开柳湾，那么好了，考试的日子也快到了，他先呆下去再说吧。

　　他转过来的时候，终于看见站在门口的楼霞，她那个样子简直就要哭出来了。他紧走两步，到了她的跟前，盯着她那张白生生的，但没有什么生气的脸蛋，问道：“你又迟到了，铃声响了难道没有听到吗？”他真有点生气了，他一直觉得这个楼霞有问题，但上次抽个时间把她叫到办公室里，要她说说自己是怎么了，但磨蹭了半个小时，她愣是一句实话也没有告诉他。

　　楼霞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但眼睛里的泪光开始闪烁。
　　“你去哪了？我问你话哪！”他声音大起来，有点火气了。最近几次的测验，楼霞的成绩直线下跌，有一次竟然不及格了，可她原来语文成绩并不赖的。早恋的学生没有几个成绩好的，对这样自暴自弃的学生他是最不满的。
　　“冯校长叫我到他办公室去的。”楼霞终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泪水已经吧哒吧哒地滴到地上去了。
　　“他找你什么事啊？”夏子新一下子惊觉起来，是不是楼霞跟叶大春早恋的事被冯运来知道了，要在他们班抓一个典型？他的脑海里浮现上回冯运来扒着窗户盯看楼霞的一幕，总觉得里面有些让他感到迷惑的东西。
　　“也没什么事。”楼霞用脚尖狠命地蹭着地面，又咬紧了嘴唇，看样子决心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好吧，你先进去吧，以后可不要再迟到了。”夏子新让开身子，楼霞走了进去，在自己位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想她肯定遇到什么事情了。

　　下了自习后，夏子新还留在班上做了几道英语模拟试题，他几乎忘记了周围世界的存在。最近事情太多了，几乎没有认真做过什么题目了，而考试的日子正在飞星赶月一般临近。一本考研冲刺政英分册他才刚刚开了个头，是他的一个好朋友菲儿从上海寄过来的，题目果然新颖，很多类型都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他像一个饥饿的人扑在新出炉的面包上一样，真正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除了时间还是时间。他心急如焚，但一点办法都没有，教学上的事情真是多如繁星，细如牛毛，一天不知怎么就过去了。他必须排除一切干扰，在搞好教学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为自己腾出复习的时间来。

　　“老师，你还没有回去啊。”听到这个脆生生的声音，他就知道是曹冬梅，抬起头来，发现她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穿着鹅黄色的羽绒衣，脖子还围了一条紫色的纱巾，脸蛋也许因为刚才在外面寒冷的天气里走了一圈而冻得通红，娇嫩得给人吹弹即破的感觉，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和妩媚了，小嘴巴也因为笑意弯成了两个倒扣的月牙儿。鼻子也如玉雕似的，洁白莹润，正吐吸着如兰的气息。

　　“你不是也没有走吗？”他反问了她一句，看着她。
　　“今晚我不用回去了呀，在吴冰冰她们宿舍里睡，爸妈他们今天去县城了。”她说，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那快乐的劲儿就跟一个出了鸟笼的小鸟没有两样。
　　“哦？真的吗？”他感到很意外，马上补上一句，“在宿舍里睡，可要注意安全啊。”他想起了上次一个附近村里的地痞晚上翻墙爬进女生宿舍欲行不轨的事情，幸亏那次值班的老师听到女生的尖叫声及时赶到，把那个地痞扭送到了派出所，但听说没有两天就给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