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会服我吗?会不会此去惹祸上身连夏州的一切都赔进去?宇文泰决定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夏州文武相聚于刺史府,宇文泰向大家通报了平凉的形势和杜洛周带来的夏州诸将的意见,去还是不去,请大家发表意见。
颍川韩褒道:此乃天授良机,没有什么怀疑的。侯莫陈悦不过一井底之蛙,使君前往一定可以将他生擒。
韩褒的父亲做过恒州刺史,其人少有志向,涉猎经史,深沈有远略,天下大乱后在夏州避难,宇文泰听说自己治下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虚心相请,到府上做了门客。
有人表示了不同看法:侯莫陈悦现在水洛城,离平凉不远,说不定现在已经收复了贺拔公的部众,如果这样,要图谋侯莫陈悦就难了。
宇文泰道:侯莫陈悦既然害了元帅,就应该立即占据平凉,安抚众将,可是现在退居水洛,从里看侯莫陈悦是个没有胆识的东西。现在如果不早点过去,恐怕人心就散了,到时候悔之晚矣。
帐内都督宇文导、录事长孙俭、都督蔡佑都表示赞成。
从史书的记载中,我们没有看到于谨的态度,在宇文泰人生转折的最关键当口,赞成者是一定要作为一项重要功劳名垂青史的,要知道于谨此时任夏州长史、城防大都督,无论政务还是军事,都理应是最有话语权的人物。
也许,以于谨的谨慎,他采取了保守的态度,而史书为尊者讳,略去了他的意见。
当然,大家的意见仅供参考,拍板的还是老大,老大最后决定去,大家也只能随声附和了,于是各自散去做准备。
宇文泰要赶赴平凉的消息传开,夏州人心浮动。
日期:2012-02-05 21:29:53
58、定夏州
出身夏州豪族的都督弥姐元进一向跟侯莫陈悦勾勾搭搭,跟手下密谋乘夏州人心浮动除掉宇文泰,响应侯莫陈悦。
有人将消息密报了宇文泰。
这还没走呢,根据地就要闹乱子,要是自己离开了,还不知道地盘会归谁。
宇文泰既惊又怒,命人传心腹都督蔡佑立即入府。
蔡佑自原州即追随在宇文泰左右。
蔡佑字承先,曾祖蔡绍做过统万镇将,后迁居高平。万俟丑奴作乱,其父蔡袭弃妻子跑到洛阳报信去了,那一年蔡佑才十四岁,跟母亲一块艰难度日,苦日子养成好孩子,蔡佑臂力不凡,精习骑射,与李贤三弟李穆为奔走之好友,两人皆有平定天下之志。宇文泰代理原州刺史,将蔡佑招为左右,及出镇夏州,以蔡佑相随辟为帐内都督。
宇文泰告诉蔡佑风传弥姐元进要谋反,打算先把他给软禁了。
蔡佑道:元进狼子野心,弄不好就反咬我们一口。与其把他软禁,不如直接杀了以除后患。
蔡佑的观点正和宇文泰的心意,当断不断必有后乱,事实上宇文泰早已下定决心铲除一切异己分子,见蔡佑如此决断,宇文泰放心了,两人又商量一番定下计谋。
宇文泰召夏州文武到刺史府议事,等大家都到齐了,实际上主要是弥姐元进进来了,宇文泰对大家说:陇贼逆乱,我等自应戮力讨伐,不过,似乎有人有不同的看法。
话音刚落,宇文泰拿眼色瞅了瞅门口的蔡佑。
蔡佑一身灰衣内披重甲,得到宇文泰的暗示即持刀径入大堂,嗔目吼道:早晨说好的事下午就变卦,这还算是人吗?蔡佑今日必断奸人的首级。
众人大惊,不知道宇文泰针对的是谁,录事参军事长孙庆明、城防都督于谨等一起跪倒在地:愿听使君号令。
蔡佑持刀直奔元进,“就是这小子图谋造反!”收拾迟那时快,手起刀落,弥姐元进人头落地。与此同时,门外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一起发难,弥姐元进的随从们一同被杀。
陡然遭到如此变故,夏州文武诸将皆胆战心惊不敢仰视。
宇文泰和颜悦色地对大家说:不干诸位的事,吾等自应同心协力共图大事。
众人齐声道,“我等愿意盟誓!”
于是,宇文泰跟大家一起盟誓愿意同心诛杀侯莫陈悦。
待众人退走,宇文泰单独留下蔡佑,拉着蔡佑的手说:从今以后我以你为子,你愿意以我为父吗?
冷不防说出这么句话,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关键是,宇文泰跟蔡佑年龄相仿,二十多岁的宇文泰要认同样二十郎当岁的蔡佑做儿子。
其实,在那个时代,特别是部落兵制下,主将跟下属的关系好比主人和奴仆,主将以下属为子实际上是对下属表示特别友好的一种方式。
史书没有记载蔡佑的态度,但看蔡佑以后的表现,如东西河桥大战蔡佑在西军惨败的情形下不肯独自逃命,曾怒对左右说: “丞相养我如子,今日岂以性命为念!”他认可了这种关系。
夏州的事解决后,宇文泰立即率帐下数百轻骑驰奔平凉,同时令杜朔周率夏州军占据原州的弹筝峡,以接应大军来攻。
一路上老百姓逃散的很多,军士们争相掠夺,对胡人士兵们来说,只要一开战,敌占区的老百姓跟敌人同等待遇,谁俘虏了就是谁的奴隶,可以为你种庄稼也可以替你上战场拼命。在敌占区,老百姓没有人权可言。
杜朔周很不满意,但自己统领的是宇文泰的军队,军令不一定好用,所以只好拉虎皮扯大旗,把大家叫到一起摆事实讲道理:宇文公是为伐罪而来,怎么可以干助纣为虐的事。
眼光放长远一点,胡饼会有的,奴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众人觉得杜朔周言之有理,大家表示愿意听从都督处分。
于是杜朔周对掠来的百姓好言相慰,然后放他们逃生,听说弹筝峡来了一位关心百姓的好官,远近百姓都高兴地来投奔。
这件事说明,谁要为人民着想,人民就会拥护谁。
后来这事传到宇文泰耳内,宇文泰大大夸奖了杜朔周一番,并让他恢复旧姓,原来杜朔周的出身大有来头,其祖上就是建造统万城威震关西的大夏皇帝赫连勃勃,赫连是赫连勃勃自己命名的姓氏,后来大夏国完了,杜朔周曾祖库多汗为避难改姓为杜。
宇文泰为杜朔周起名为达,从此赫连达取代了杜朔周。
此是后话暂时不表,再说宇文泰一行到了安定,巧遇高欢派过来的特使侯景,原来高欢得到侯莫陈悦得手的消息后,知道侯莫陈悦不足成事,于是命侯景快马加鞭赶过来争夺贺拔岳部众的领导权。
宇文泰怒斥道:贺拔公虽然死了,宇文泰尚在,你来干什么?
侯景抬头看宇文泰,几年没见,宇文泰生得越发器宇轩昂,但见他身长八尺,方颡广额,垂手过膝,浓密的长胡须,一张黑黝黝的大脸泛着紫光,恰如庙里的护法金刚。
侯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说侯景也算一代枭雄,但在宇文泰的面前只是一个照面竟然吓得脸都变色了:我不过是一支箭,唯人所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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