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侯景眼见宇文泰人多势众,如果火并,自己肯定吃亏,该示弱则示弱,这也是侯景后来能纵横天下的一大法宝。
侯景退走后,宇文泰一行快马加鞭继续前进,途中又遇到前来阻止的贺兰祥。
贺兰祥、宇文护一直跟在贺拔岳左右,杜朔周离开平凉后,哥俩一合计,觉得以军中目前的形势,宇文泰如果来了恐怕凶多吉少,谁知道这些虎狼般的督将们包含了什么祸心,更何况军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宇文泰的到来,李虎的部下以及亲洛阳的将军们会不会另有打算,一切不得而知。
宇文护让贺兰祥顺着夏州到平凉的大道去阻止宇文泰,他自己留在军中观察动静。
贺兰祥详细向宇文泰汇报了军中的形势,宇文泰这才知道,军中并非如杜朔周所言上下同心,如此前往当真有莫大的风险。
但宇文泰如何肯轻易丧失这样一个人生突破的机会。
正如侯景所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
见舅舅心意已决,贺兰祥只好跟随在宇文泰左右,大家加快了行军步伐。
到了平凉,已经得到消息的赵贵、侯莫陈崇等将宇文泰迎入中军大帐,众将一起参拜,宇文泰在贺拔岳灵前痛哭失声,三军将士又悲又喜,自此军中有了主心骨,大家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日期:2012-02-10 20:45:03
59、上位
在赵贵、侯莫陈崇、寇洛等军中将领们的拥戴下,宇文泰成为贺拔岳旧部的领导。
宇文泰自命关西大都督,以赵贵为大都督兼军府司马总兵事,以寇洛为右大都督。左大都督李虎去荆州没回来,赵贵实际上已经取代了李虎的位子。
安排妥当,宇文泰对诸将道:侯莫陈悦陷害忠良,不遵朝旨,这是反叛行为,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叛逆。
于是命诸军戒严,准备克日讨伐侯莫陈悦。
为旧主报仇是凝聚人心的手段,而以宇文泰的志向,哪里能够容忍侯莫陈悦继续坐镇陇右,毕竟陇右是关中的大后方,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就在平凉大局已定的时候,洛阳方面派出的皇帝特使也到了。
孝武帝元修接到贺拔岳被害的消息,非常气恼,自己的一番辛苦就等于白费了,当前关西群龙无首,亟需稳定局势,于是皇帝立即派出了三路人马。
以尚书左仆射加开府、骠骑大将军贾显度为雍州刺史、西道大行台安抚关中,西道行台的权限只是镇守长安,没有收容贺拔岳旧部的职责。
武卫将军元毗为钦差赶往平凉到贺拔岳军中慰劳,孝武帝的计划是让元毗将贺拔岳的部众带到洛阳充实禁军队伍。孝文帝时代京中有鲜卑禁军十五万,而现在皇帝手里的兵用起来捉襟见肘,所以元修需要这股力量。
同时孝武帝还派人到秦州宣旨命侯莫陈悦回京述职。
贾显度的亲戚故旧在洛阳张方桥为他送行,显度叹道:此去关中,路途遥远,音信隔绝,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显智,将来灭我家的恐怕就是他。
贾显度对弟弟太了解了,贾显智为人首鼠两端,虽然跟高欢是贫贱之交,但跟侯景、孙腾、司马子如这些人不一样,他跟高欢一直保持着距离,所以贾显智通常被看作是皇帝的人。可一旦到生死关口,显智能认清形势作出正确判断吗?
贾显度忧心忡忡地到长安上任了。
侯莫陈悦接到圣旨后拒不遵旨,他当然知道元修的用意,回去一定是死路一条,不回去虽然犯了欺君抗旨之罪,但有大丞相罩着,谁怕谁啊。
元毗赶到平凉的时候,宇文泰已经做了老大,既然大局已定,元毗只好向宇文泰宣读了皇帝旨意,要求宇文泰带大军回洛阳保卫京城。
宇文泰自然不肯奉旨,但此时他还不想得罪皇帝,毕竟自己的地位还没有巩固,他还需要得到皇帝的合法授权。
宇文泰向元毗陈述了当前形势的厉害关系,请元毗回朝复命,自己暂时还不能应诏回去,至于不能回去的理由,宇文泰上的表奏说的很详细:
其一,我受大家推举暂时代理军务,陛下要引军东还,这是为国良策,是正确的。但是,高欢在河东,侯莫陈悦在水洛,首尾受敌,形势危急。
其二,军士们大都是关西人,故土难离,不愿意东下。
其三,我宇文泰对皇帝是忠心的,请求暂缓出关,慢慢引导,将来我一定去。
宇文泰说的是实情,但同时宇文泰还有一个纠结,即自己这个统帅到目前为止是众人推举的,还不知道朝廷的意思。人家皇帝愿不愿意让你接班还是个问题,这样的事情元毗答复不了,只有请示后皇帝再作定夺。
宇文泰也是在试探元修的态度。
元 毗临走,宇文泰大会诸将,跟元毗杀马盟誓,共同辅佐王室。这也表明了我们关中将士同心同德,我宇文泰地位已经巩固,请朝廷看着办吧。
元毗还没动身,荆州方面也来人了。
来人是独孤如愿,荆州城防大都督,贺拔胜手下第一猛将。
原来李虎赶到荆州后向贺拔胜汇报了平凉的局势,贺拔胜虽然对二弟的遇害感到很悲伤,但他并不愿意离开自己经营多年的三荆地区,在李虎的一再请求之下才派独孤如愿到平凉做接收大员。
在贺拔胜看来,以独孤如愿的资历代自己收拢贺拔岳部众并没有问题。
但李虎没有随独孤如愿走,他太了解平凉那支虎狼之师了,他还是希望能说服贺拔胜,独孤如愿的出身、资历、战功、官爵虽然也够高,但要收服寇洛、赵贵、侯莫陈崇等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众将能甘心情愿地服从吗?
李虎有点失望,看来荆州这一趟白跑了。
毕竟荆州太远,当独孤如愿赶到的时候,宇文泰已经坐上了老大的位子。不过,见面是愉快而充满感情的。
“黑獭!”
“独孤郎!”
两人拥抱在一起。
黑獭是宇文泰的字,独孤如愿的字是期弥头,独孤郎是独孤如愿在葛荣军中的时候,因为相貌英俊又喜爱打扮,军中将士们对他的尊称。
独孤如愿虽然多少有点失望,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独当一面的机会。但眼前的局势已经明了,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能改变的努力去改变,不能改变的就只好适应了。
这一年(公元534年),独孤如愿31岁,宇文泰30岁。
不过,让独孤如愿感到有一丝欣慰的是宇文泰做了老大,两人本就是武川镇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又曾经同在葛荣军中为督将,战友感情还是有的。
独孤如愿痛快地承认了宇文泰的老大地位,同时,他请求作为宇文泰的使者到洛阳面见皇帝元修,为宇文泰争取应得的位子。宇文泰自然很高兴地答应了。
独孤如愿随元毗返回洛阳。
但到了雍州后,元毗让独孤如愿先回荆州复命,自己到洛阳面君。不久,孝武帝元修诏独孤如愿到了洛阳,担任了皇家禁军的武卫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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