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怎么说出口》
第12节

作者: 小野百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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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头往楼上走。楼外的叫骂声仍不绝于耳。我问徐元宗,你猜那女的在嚷嚷什么?
  徐元宗说,听着好像是骂她前夫吧。
  行啊,你都听出来了。我以为就我这么聪明呢。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骂她前夫?
  徐元宗说,好像她前夫跟她刚办完离婚手续就跟别人结婚了。
  这些人哪,结了婚想离婚,离了婚想复婚,瞎折腾什么呀。
  进了屋,徐元宗打量说还不错。有五十个平方吧?

  我说差不多吧。徐元宗打量完,坐到沙发上。我给他倒了杯水,今晚你没吃什么东西,吃点儿点心?我从茶几下面拿出几包派。徐元宗不吃。我劝说,吃点儿吧。徐元宗问什么馅的。我一包一包看着,苹果、蛋黄。
  日期:2011-10-08 18:40:44
  客厅窗下又传来女人粗野的声音。她竟然又转到楼后面去了。
  徐元宗还没跳出想要的。我突然有点烦躁,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沙子馅的行吗?石头的呢?
  女人的声音已经无法入耳了,鸡,破鞋,偷人养汉和有关身体某个器官之类的词汇噼噼啪啪涌出来。

  我说,你知道吗?我最憎恶辱骂别人的人!这世界真就没有奥特曼吗?快把这块东西当成小怪兽捏死吧!这样的东西,就长着一张欠踹的脸!她前夫没早点儿踹她活该她前夫脚懒!我扔下派,往窗前走,徐元宗站起来,一把把我拉到一边。你要干什么?徐元宗似乎想让我安静。
  我,我不是要骂她。我想拉窗帘。我看着徐元宗发愣。
  徐元宗走到窗前拉窗帘,拉到一半,他停住了,回头说,你这窗锁扣都断了!他开了窗探头向下看。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楼的外墙上架着粗大的暖气管道。他把窗帘拉上,回身说,这样太不安全了,连防盗窗都没有。进来人很容易。
  没事。俢住了好几年。一直没有防盗窗。
  徐元宗说,她住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供暖吧?暖气管道是新的。
  是。我说。
  忽然一阵吱吱的响声。徐元宗茫然四顾,问什么声音。我说,哦,是节能灯管接触不好。老毛病了。

  我去卫生间把拖把棍从拖把上卸下来,去捅灯管。徐元宗不让我捅,说这样不行,太危险了。我说你瞧好吧,我话没说完,胳臂一麻,拖把棍儿撇到地上。
  电着了吧?徐元宗上前,埋怨我,怎么这么莽撞!
  我本想显摆一下,没想到弄巧成拙。
  徐元宗问,有螺丝刀吗?我记得好像有。我开始寻找,最后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把螺丝刀找出来。
  徐元宗拎了把椅子,叫我开了卧室的灯,把客厅的电闸拉下来。我找着电闸照做了。徐元宗脱了鞋,踩到椅子上。可能不舒服,他把螺丝刀在两手间交换着脱下外套,扔向我。我站在他腿边,怀里抱着他的衣服。一缕温热的混合了淡淡的烟草的气息散发出来。毛料的夹克,挂着里子。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嗅了嗅。

  接着!徐元宗借着卧室的光卸灯罩,把卸下来的灯罩递向我。我慌忙松开衣服去接灯罩,灯罩接住了,衣服掉到地板上。徐元宗没有注意,仰了头拧螺丝。我把衣服捡起来,搭到沙发上。我重新仰了头看。那双粗大厚实的手,干净匀称,稳重灵活。手腕上套着手表。戴手表的男人总是能让我心动。
  合上电闸吧。徐元宗示意我。
  我走向电闸。客厅里霎时明亮如昼。
  日期:2011-10-08 18:45:19
  徐元宗把灯罩重新安上,跳到地上。他把椅子放回去,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全是灰。他去卫生间洗。

  他擦了手出来,说,我回去了。我把他的外套拿在手里递给他,他接过来穿上,一步步往外走。我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我的胳臂从后面抱住他。
  徐元宗不动了。停了约半分钟,他轻声问,怎么了?
  我没说话,胳臂上用了力。
  徐元宗说,太晚了……别胡闹。
  我说,你别走了好吗?
  徐元宗说,听话!别胡闹!他用手分我的胳臂。
  已经是胡闹了。就胡闹到底了。我说,我不是女人吗?我没有享受生活的权利吗?我转到他胸前,仰起脸看着他,你说我是女人吗?

  贴得这样近,我清晰地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砰!砰!砰!我都有点儿害怕了。
  徐元宗喉结在动。好一会儿,他才说,是。
  我松了一口气。刚才看他那么犹豫,我还真以为他对此另有高见呢。我笑,你怎么知道的?嗯?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语气里带着点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品。这是我从电视剧里学来的。
  但只一瞬间,徐元宗的神情恢复了常态。他两只手分别抓着我的两只手腕,一用力,就把我的胳臂从身上挪开了。他厉声说,安梅!不要胡来!你太冲动了!他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鼓作气,我又抱住他。我知道,我这时可能近于无耻了。但是骑虎难下。我不甘心失败。我的舌尖在他的耳垂上蹭。我蛊惑说,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别的什么也不是。

  他对我这句话似乎倒是有点儿认同。怦怦!怦怦!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粗鲁地抱起我……
  日期:2011-10-09 18:43:15
  后面的事情急转而下。
  我趴在床上不停地干呕。徐元宗在后面沉默地看着。卧室里很静。只有床头柜上的闹钟重复着那单调的嘀嗒声。
  我拉过睡衣套在身上,然后掀开被子下床。白床单上一小片潮湿殷红。我瞥见徐元宗惊奇迷惑的目光。我头一低,什么也没说,去了卫生间。
  我坐在马桶盖上。有点冷。已经停止供暖了,连空气都是凉的。

  现在我可以算是个女人了吧?我问自己。一切应该有所不同。从此,我内心的忧虑和生命的痕迹,也许都不足以再让我深深恐惧。
  多少年了?从我知道人类繁衍的秘密时开始,从我知道余琴之所以被称为破鞋开始,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是那么的厌恶乃至憎恶。我觉得男人和女人的**是那般肮脏丑陋。这也是我之所以男友频繁更换而刚刚之前还是处丨女丨之身的原因。
  其实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能随心所欲地放纵自己,但是每到关键时刻,想像着男人女人的身体蛇一样纠缠在一起,我就恍惚到了蛇群横行的四砬子山。恐惧让我眼前一片漆黑。同时,我脑子里总会想起余琴,耳边会听见破鞋破鞋的叫喊。
  安梅她妈大胖子,嫁了个男人二壮子,在外面偷着养汉子!破鞋!破鞋!
  在我幼时,这种肮脏干裂粗野的声音充斥整个矿区。他们甚至偷工减料心照不宣地直接喊安梅!安梅!我的名字成了下流歌谣的代名词。

  楼外消失的女人的嚷骂声重新卷土重来,你这个……
  我拧开淋浴喷头,凉津津的水流冲下来。我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身体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日期:2011-10-09 18:45:51
  半小时后,我重新回到卧室。徐元宗靠在床头吸烟。他的上身露在外面,衬衣的扣子全部敞开着,胸前毛毛茸茸。
  我想冲他笑笑,没能笑出来。他的赤裸让我不适应。刚才真像发了一场疟疾。我站在地上,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到床上好像有点尴尬突兀。疟疾症状已经过去了。无耻也是需要勇气的。最后,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也看着身后的徐元宗。徐元宗的脸上不喜不忧。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不,太别扭了!我拿起梳子梳头。

  徐元宗忽然问,你哭过了?
  我用力梳了几下头发,说,没有。
  徐元宗没再说话,猛吸了几口烟,掐灭烟蒂,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他下床,掀开被子,捏起床单的一角,把洇着血渍的床单刷地拽出来,团了团,拎着它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回到卧室,他就双手插在裤袋里在我身后慢慢踱步,直踱得我心头烦乱才停下来。他坐到床沿上,看着镜子里的我。你后悔了?徐元宗的声音低沉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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