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18 20:07:05
乔磊和大奇要回报社交稿,中午我跟黄筠俢去了她家吃饭。
黄筠俢的家装修得简单大方,极具艺术格调。窗明几净,随意又温馨。微风从纱窗吹进来,月白色的窗帘,飘啊飘啊。桌椅是烟熏过的竹制品。桌上摆放着前几天乔磊买的那个水晶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洁白的马蹄莲。花瓶旁边有果品盒。
我忽然感觉很气愤,过去唏哩哗啦把盒盖一一都翻开。黄筠俢在后面嚷嚷着说我是活土匪。果品盒里盛有夏威夷坚果和比利时巧克力。我坐在藤椅上一样一样剥着吃,一边气哼哼说,我太亏了,原来你们俩天天这么享福!
黄筠俢哈哈笑,说那你先享着福,我去给你做饭。她去了厨房。
我吃得差不多了,拍拍手,走过去,倚着厨房门框看。人年轻漂亮,干活也养眼,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愉悦。我过去时,她已把洗好的菜放进柳条筐里溧水,一边切着胡萝卜和黄瓜。剥好的佐料一样一样被码在一个个透亮的小玻璃碗里。
黄筠俢注意到我,呵呵笑,问干吗?别用这种深情崇拜的眼光看我。
我说,你真像在电视上表演烹饪秀,就差围裙上写上某某花生油了。
黄筠俢说,那偷着乐吧你。我给你表演专场,算是堂会啊。
为什么我就是不爱做饭呢?做饭有意思么?
黄筠俢说,那要看你怎么看。我觉得,这就像小时候给布娃娃缝衣服一样。你当然可以让她们就那么光着身子,可你要愿意把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自己个儿心情也会挺不错。
我眯起眼睛虚虚地打量着厨房里的黄筠俢。我想把她的脸换成我的。可是,不成。想像不出来。我问她,你说换成是我在这儿,场景是不是很搞笑?
不会啊。黄筠俢掀开锅,用铲子铲了一点东西出来,手指沾上汤汁在舌尖尝了尝,然后满意地盖上盖。她叹气,啊,我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
你告诉我,俢,这世界上的事,除了单细胞繁殖,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黄筠俢故作警惕,干吗?无事献殷勤!这可不是好兆头啊。说吧,看上我什么了?只要不是人,其它的都可以商量。
你的意思是,除了乔,你什么都可以放弃?行,这张支票你敢开我就敢收!乔你就自己个儿留着吧。
黄筠俢把盛好的菜递给我,我把菜端到饭桌上去。饭桌上陆续放着鸡肉沙拉,芥末牛排,西兰花和什锦炒饭。
我郑重其事地坐下来,叹息说真不错!你就像个饲养员。你说,乔那副身子骨,天天让你这么伺候着,还不得脚跟发飘着不了地儿啊?
黄筠俢得意洋洋地说,这算什么呀。我会做的东西多着呢。乔爱吃茄汁面条 。下次给你做。
做女人做到你这份儿上算是达标了。就像是烧砖,你是块好砖,放哪儿都能用。我不行了,我还没出窑呢,就是块坏坯子。
黄筠俢哈哈大笑,你今天一再这么自嘲,我还真不怎么适应!
我也是。
日期:2011-10-18 20:13:00
吃过饭,黄筠俢去收拾厨房,然后又去卫生间洗衣服。我趴在沙发上看杂志,很快就睡着了。
黄筠俢洗完衣服,把我叫起来喝茶,问我,男人和虫子,梦见谁了?我叹气,没梦。
我们来到阳台改造的亭子里。喝茶的茶几很矮,就放在地板上。地板下面有地热。茶几旁边放置了一大块墨绿色有雪莲图案的纯毛地毯。
黄筠俢用酒精灯和玻璃小壶泡玫瑰茶,一边喝着,然后开了音乐,盘腿打莲花坐。音乐有点儿宗教气氛。
我说,我觉得吧,你天生是属于那种丰美类型的,练瑜伽不合适。
黄筠俢说,你以为我练体形哪?我是在打坐,做心灵体操。这音乐听过没?是佛教音乐,桑昂丹曾仁波切唱诵的。你也来试试,每天做一会儿感觉特别好。她往旁边让了让。
我学着黄筠俢的样子坐下来。佛是什么?
黄筠俢想了想,说不好,可能是无限。
真能覆盖众生么?
你希望能就能。
我希望被预言。我希望人一生下来就能被预言,将在这世上逗留多少年,以便安排各自的人生。这就好比跟神签订合同。现在什么事不是按合同办事?
有道理。这音乐喜欢吧?黄筠俢问我。
喜欢。有点敬畏。会痴迷吧?
喜欢和痴迷不同。
有什么不同?
喜欢是乐趣。痴迷容易被其奴役。
明白了。我伸伸胳臂腿。我不行。坐不住。每个地方都欠动弹。
黄筠俢说,你的心先要沉静下来,你就闭上眼睛,什么也别想。
那我就又睡着了。
黄筠俢替我想辄,要不,你就先想像着你的前面,有一片辽阔的水域,或者有一片广袤的大草原。她慢慢吟哦,你躺在水面或者草地上,空气温和,湿度适宜,太阳暖洋洋地照着,有柔和的风羽毛般抚摸着你的脸庞……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嗯,有点儿意思了。
黄筠俢说,那就这么想下去吧。想什么都行,只要是让你心灵和身体都平和安宁的。慢慢你的身体就放松了。然后你再活动你的身体,怎么柔韧怎么来。
日期:2011-10-18 20:19:50
我依言闭上眼睛。嗯,是河么?没怎么见过大河。见过海。这个城市以海域闻名。绵长的海岸线,海滩沙子细润。家乡没有海。家乡的水少。但是家乡有河套。河套里的水清澈无比,水流很慢,能清楚看见里面的细沙,还有小鱼小虾……
我站在水里捞鱼虾。我手里拿的是一个柳条编成的小筐。我把筐扣进水里。我网起了一条金鱼。水从筐里落下去。水花在河面上波动。然后停了。阳光泼洒在水面上,又从水里跳跃出来许多斑斓的光环。光环一圈一圈的……一个男孩站在沙岸上叫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睛,黄筠俢仍然沉浸在她自己的意境里。我再次合上眼睛。
……男孩叫我上岸。我往岸边走。我开始穿鞋。我穿上了一只,伸手去拿另一只……嗯,它掉进河套里了。我伸手抓鞋。鞋!嗯,水把鞋冲跑了。我把脚上的这只鞋也扔进河套。我们绕过荒草进了桥洞。桥洞里湿气很重,石头的墙壁上长满了苔藓。我们出了桥洞。前面是深涧。深涧的两边是土豆地和苞米地。苞米地的边上种着一小块一小块的茄子和西红柿。我们爬上去,摘西红柿和茄子吃。我咬了一口茄子。茄子有一股生涩的青草味儿。西红柿也是。我把茄子和西红柿都扔了。我们在菜地里横冲直撞乱扑通。我们累了。我们躺在长满车前子和芨芨草的地上睡着了。太阳快到山后面去了。我感觉冷。我发烧了。我的嘴唇裂开了。他很发愁,跪在地上看着我。他沾了自己的唾沫往我嘴上抹,想让我的嘴唇湿润一点。我不高兴,把他推开。我们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马路。马路上有无数辆拉煤的解放牌大汽车来来去去。以前我父亲开的就是这样的车。距离我们不远的高坡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一直看着我们。脸上没有表情。我捅捅旁边的男孩。他向男人看。他站起来朝男人招手……
日期:2011-10-18 20:21:10
我再次睁开眼睛,黄筠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咳嗽了一声,我说话了吗?
黄筠俢点点头,好像说了。
我不行。我真练不到你那样!我能找到安宁的感觉,可是一转眼就没了。我的神经天生就是亢奋的。我说完,重新偎到茶几前喝茶。我还是干这个吧。这个我还能得心应手。
黄筠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开始舒展胳膊腿。
我看着她,男人是不是都对你这样的梦寐以求?
这个,真没调查过。黄筠俢惺惺作态。
俢,问你件事,你说找丈夫是年纪大一点的好,还是小一点的好?
黄筠俢说,那得看大是多大,小是多小。
对于我来说,四十出头的男人怎么样?
黄筠俢说,哟,那是中年了。怎么说呢,中年男人,一般生活安定,性格稳重,知道疼人。如果是没有安全感的人,适合找这样的人。不过话得两头说。人到中年日过午,他们的思想观念和行为处事都固定了,很难改变。感情上经历太多,容易变得毫无诗意。日常生活会像是暴晒在阳光之下,一切都是干燥赤裸的,就像是,嗯,干涸的河套里的鹅卵石。她抓我的话把。
我清理一下嗓子,也不至于那么惨吧?
黄筠俢说,那就说说吧,你是有情况了?是有目标了?还是你自己个儿内心荡漾着呢?
我不能找同龄人。我说,二三十岁的人,很多东西都还不确定。我自己就够没谱的了。中年人,能改变的,不能改变的,都定型了,就是坏,也已经原形毕露了。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黄筠俢把胳臂伸长到极限。
俢,有些事让我搞砸了。
是谁啊?能告诉我吗?
一个熟人。
多熟?
很熟。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至于到底认识多少年了,还真不太好计算。
黄筠俢认真了,停下来,你说的不会是徐元宗吧?
我把茶盅里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说,我走了。黄筠俢跟到门口,问你呢?不是徐元宗吧?我低头穿鞋,不是,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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