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20 07:59:04
第七章:推理密谋
“汝乃张子房!”徐福顾不得客套,竟一口气奔了过去,紧紧抓住了这个男子的手,并又一连声道:“博浪沙一击,子房名震天下,愚兄刚从海上返回时,听正房说此次开会可能会邀请你来,便激动不已,现终于一了心愿,见到了你。”
“弟对君房兄也是万分仰慕,直相见恨晚。”该男子道。
此人正是后来被称为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字子房。古人同辈相见,以称字为尊,故徐福称其为子房,其称徐福为君房,其余的一同此理。张良与徐福两人惺惺相惜,又初次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谈笑,几乎忘了旁边的众人。被称作正房的锦袍汉子只好干咳一声,笑道:“两位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不口渴吗?不若坐下来共饮一杯,让大家都沾沾光如何?”
徐福终于想起此次赴会乃是因为有机密要事相谈,不得不放下个人的倾慕,借机道:“客随主便。只是不知正房兄是上茶还是上酒?”
正房本欲答说上酒,但看了一眼张良的面容,便犹豫不决。正在此时,张良却大笑一声,高声道:“诸君相会,英杰云集,不以好酒何以为庆?正房兄不会是想吝啬几枚酒钱而上一壶淡茶吧?”
徐福本来亦同正房一样,存在一些疑虑,现见张良豪气干云,完全不同于柔弱的外表,便接道:“正房,上酒,好酒!烈酒!”回头又向陆虚生道:“你去和家丁们一起把酒坛抬来,然后过来侍候。”
不一会,家丁们摆上几案,列上酒杯,陆虚生一一斟满后,退立一旁,徐福端起酒杯笑道:“正房,可否允许愚兄喧宾夺主?”
正房笑道:“你若见外,就不会这样说了。”
徐福霍然站起,面色凝重,道:“诸位兄弟,上次相会已是十年之前,愚兄身负重任,率众出海,为嬴政寻访蓬莱仙岛及不死神药,愚兄怀着必死之心,在狂风巨浪间辗转漂泊九年余,在即将达成我们的心愿之际,却在最后一关铩羽而还。愚兄每思及此,悔恨不断,只因当初筹备不密而有负各位的殷殷期望。所以,愚兄在这里先干一杯,以示心中愧疚之意。”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众人尚未答话,正房接道:“古人有言,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常人往往以为可惜,但在小弟眼中看来,却也是好事。只要我们再接再砺,齐心协力,这一篑的土又何惧不能加上?这九仞之山又何尝不能筑成?”
众人纷纷附和道:“正房之言,乃是至理。只要我们总结得失,引以为鉴,何愁大业不成?”
徐福面色稍解,意欲端起面前刚写满的酒杯小饮一口,却听一人笑道:“依在下看来,君房的第一次出海业已完成目标,如若真的一蹴而就,建成了大业,却不一定是幸事。”
徐福扭头道:“子房向来善出奇计,既这样说,必有高见,何不痛快说来?”
张良并不客气,直身而起,从桌上拿起一个粗瓷大碗,陆虚生赶紧为其倒满。张良端着碗,在屋内巡回言道:“在下虽不才,但祖上五世相韩,适逢暴秦崛起,荼毒天下,挥戈直逼我故土,在下家族中三百余口全部披甲参战,惨死于秦人刀兵之下,唯良一人侥幸得脱。良日夜泣血,发誓报仇,故三百人虽死而不葬,暴尸于荒野。良散尽家财,求得力士,特铸百斤铁锥,于博浪沙伏击暴君,可惜误中副车。暴君为此大怒,天下大索十日,此乃诸位所知。良为刺杀不成而每日叹息,悲愤苍天何以待我如此之薄?”
张良唇红齿白,静如处子,一派文弱书生气息,但说起话来却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动人心肺。诸人不自觉挺直身子,沉浸于其话语中。
“可是,良现在却豁然而通,并暗自庆幸当初刺杀之不成。设若暴君因铁锥而毙命,那么良果能遂了心愿,光复韩国吗?”
张良突然有此一问,众人皆是一惊,尚未来得及思考回答,张良掷地有声道:“不能!因为这只是逞匹夫之勇,而乏深谋远虑。”
正房插话道:“为何不能?”
张良道:“诸位可想,暴君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换成其子继位而已。大秦严酷的律法尚在,锋利的兵刃尚在,李斯尚在,赵高尚在,有这些在,秦还是秦,谁又能动其分毫呢? 天下现虽苦秦久矣,可秦朝的气数还未尽,故不可轻举妄动,只有养精蓄锐,积攒力量,待时机到来,必然一击而胜。”
那个被称作玉房的年轻人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又不敢。张良笑道:“玉房,你我现既同属一门,何不畅所欲言?”
年轻人遂道:“子房兄说得虽好,可我们的目标却并非推翻大秦,又怎可借鉴对比呢?”
张良呵呵一笑道:“事虽不同,但理却出一源。”说完,他突然一仰脖喝光碗中之酒,继而将瓷碗向地上一掼,顿时碎块四溅。众人一惊,张良笑道:“如此香醇美酒,却盛以粗瓷劣碗,岂不是暴殄天物?此碗若不破,良手中又何能得琉璃玉杯?正房兄又何能深记此失呢?”
徐福笑道:“子房话中有话,何不尽言?”
张良笑道:“行百里者半九十。不以磨砺,不成锋利。良以为,唯经过失着,方成国手。设若良当日刺杀一举成功,便终身满足于血气之勇,何能致力于计谋筹划?设若君房第一次出海便完成大业,正房在陆上又何能接力?正房,扪心自问,你之前的计划足够应变了吗,物资筹备丰足了吗?天下弟子是否都已动员完毕?”
正房低头道:“原以为有,后来才发现诸事都远远比设想的复杂。”
张良道:“俗谚云,败者乃成者之母。唯因如此,我们方能继往开来,坐在这里再商大计,万事得心应手,直至成功。”
正房道:“目前陆上部分我已筹备完毕,难就难在一点,如何让嬴政老儿同意并资助君房第二次出海?毕竟,前年因为卢生、侯生非议朝政,私自出逃,嬴政老儿坑杀了剩下的四百六十名方士,并因此而转怒于君房,谓其费钱巨万,却终不得药,日以奸利相闻。君房此时若去面见,岂不等于自投罗网?”
玉房突然插话道:“子房兄也许不知,正因暴君坑杀方士之后对求仙问药开始失望厌恶,所以君房兄返回后才不敢上报,隐居于此地达半年之久。”
张良笑道:“此时形势虽险,却正是君房的最佳机会。天赐良机,稍纵即逝,绝不可负之。”
玉房道:“为何是最佳机会?”
张良道:“各位可曾想过,君房第一次上书向嬴政建议出海,以及卢生、侯生等方士得宠,是为何?”
玉房道:“因为嬴政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
张良道:“这固然是一理,但实际上,还另有一理。”
正房忍不住道:“还有哪一理?”
张良道:“因为嬴政真的认为自己是上天特别恩宠的圣君,天意处处袒护于他。二十年,荆轲刺秦,长虹贯日,嬴政却得脱;二十六年,荆轲好友高渐离以筑击杀嬴政,依旧扑空;二十九年,良以铁锥行刺,志在必得,嬴政却还是分毫未损。试想,连续侥幸逃脱,嬴政怎不认为自己应上合天意而长生不老呢?”
正房点头道:“子房如此说来,倒让我茅塞顿开,这确实是一理。”
张良道:“而现今看来,嬴政名誉上虽对长生不老心灰意冷,实际上却更加迫切向往。”
正房惊道:“为何?”
张良道:“因为天意已不再庇护于他,而是时时谴责于他。去年一年,连续发生荧惑守心、陨石刻字、山鬼送璧三件怪异事件,件件暗示着他的死亡,嬴政虽然强作镇静,但其实又怎不心慌意乱?当死亡阴影终日笼罩在他的头顶,他又怎不对长生不老加倍渴望?而他的渴望,却正是君房的机会。”
徐福道:“如此说来,确实是一个良机。”
张良道:“这仅是从外部态势来说,而实际上,君房已经成为嬴政唯一的精神寄托了,所以我们必然成功。”
徐福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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