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第5节作者:
曹三公子 鉴于亲情的血浓于水以及严酷的连坐之法,一个家族通常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中任何一个人的行为,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利益。因此,家族寄望于每一位家族成员的是:他们的行为,无论被迫还是自愿,都应该以家族的意志为转移,为家族的利益而奉献终生。于是乎,包办婚姻还在其次,吃喝拉撒睡,生老病死退,桌椅板凳柜,磕头作揖跪,无一不在家族的包办之列。
然而,关于家族的利益,界定却往往并不清晰,甚至会出现不可调和的分歧。对于刘縯的所作所为,家族中的年轻人普遍持欢迎态度,很快便都加入了刘縯的队伍。他们不甘心就此沦为平民,他们渴望和先辈一样,凌驾于众生之上,特权在握,不劳而获。而刘縯的出现,带给他们的,正是这样一种希望。
至于家族中的老年人,则通常态度暧昧。他们考虑的问题,无疑比年轻人更为深远。他们也知道,刘縯干的那些事,既违法又缺德,但他们并不从法律和道德的层面加以评价,他们的标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家族的利益。
鲁迅先生写道:“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曾经高高在上的刘秀家族,随着王莽的篡位,就此变成了布衣百姓,在这期间,也很是体会到了官场的变脸、世态之炎凉。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做官的无情无义。当刘姓还是国姓的时候,阿谀奉承的是这批人。现在刘姓成了平民,幸灾乐祸乃至落井下石的,同样还是这批人。
为了安抚刘氏家族,王莽曾经颁下诏书:“诸刘更属籍京兆大尹,勿解其复,各终厥身,州牧数存问,勿令有侵冤。” 诏书虽是美意,却并落不到实处。地方官员发挥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对刘氏往往百般欺压蹂躏,还不许你反抗。你胆敢反抗,就告你个图谋不轨,轻则罚没财产,重则身陷牢狱。
好在有刘縯这么一个狠头,南阳官府尚不敢过份放肆。比起其他地方的刘氏家族来,刘秀家族吃的亏少多了。而这也正是家族中老年人赞赏刘縯的地方,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得不因为刘縯而心神不宁。
倘若只是为了保护家族利益,刘縯根本不需要养这么多门客。刘縯养这么多门客,分明是另有图谋。家族长老不得不告诫刘縯,为了家族的长远利益,务必保持低调。但刘縯哪里是一个能听劝的主,他最烦别人拿高帽子压他。他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刘氏江山,为乱臣贼子所篡。身为高祖子孙,不思兴复,苟且偷生,何面目见高祖于地下?”这是一顶更高更大的帽子,简直可以直接作为房子,不光能挡风遮雨,而且还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家族长老羞愧理屈,只能闭嘴。
刘良可不管这些,他还是抱定他那套别惹事的哲学,找到刘縯,劈头就问:“刘伯升,你为什么还不忏悔?”
刘縯不敢顶撞亲叔父,只能嘿嘿傻笑两声,结结巴巴地说道,“咦----至于——呜呼——我日——”,说完转身就跑。
刘良又气又恼,脱下鞋来,冲刘縯的背影狠狠地扔了过去,没打着,刘縯早已消失不见。刘良并不急着捡回鞋来,他就那么金鸡独立着。好不容易等到一位小朋友经过,便大吼道,“孺子,取履来!” 小朋友欲殴之,又自忖不是对手,强忍,取鞋来归。刘良再道,“履我!”小朋友只得跪下,为刘良将鞋穿上。
刘良这才得胜似地背起双手,往家走去,一边喃喃自语:“破我家者,必伯升也!。”
饶是如此,刘良还是默默地帮刘縯跑关系,替刘縯擦屁股,生怕这个大侄子惹出什么好歹来。好在他朝中有人,新朝的纳言严尤当年和他同在长安任郎官,私交甚笃,可以而且也愿意帮他说话。
纳言,秦时称治粟内史,汉武帝时称大司农,主掌天下财政,列在九卿,位高权重。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层特殊的关系,使得南阳官府投鼠忌器,只能坐视刘縯一伙继续胡作非为。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6:
少年人哪
少年人哪,你在幼年时当快乐。在幼年的日子,使你的心欢畅,行你心所愿行的,看你眼所爱看的。
然而,少年刘秀自打回到南阳,却一直过得郁闷和纠结。老家舂陵虽然是重堂高阁,闭门成市,可就其本质而言,依然处处体现着乡土社会的原始情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单调而沉闷,每一天都是在对前一天进行简单的重复,缺乏起伏和变化。对精力过剩的少年刘秀来说,这里几乎便是一座囚牢,而且,看样子,他还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这座囚牢。
刘秀如此年轻,其未来本该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他事实上的处境,用迅哥的话来说,却是“出路是很没有的” 。在新朝,刘氏子弟不光被剥夺了政治特权,就连一般老百姓拥有的政治权利,他们也无法拥有,既不能出仕为官,也不能入太学读书。或许还可以做做生意吧,可是朝廷颁布的六筦之令,让生意也艰难得很。
六筦,六管也,包括:1、盐的专卖,2、酒的专卖,3、铁的专卖,4、铸钱专权,5、对山泽产物征税,6、五均赊贷。基本上,那个时代最赚钱的行当,都已经被国家给垄断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在想象中越发精彩。然而,刘秀似乎注定要在老家舂陵麻木地过活下去,没有目标,没有机会,他所能做的,便只是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变老。他的人生仿佛一本书,才刚刚翻开开头几页,就已经能预见最后的结局,果真如此的话,是否还有必要继续翻将下去?
刘秀没有放弃,他依然坚信他父亲临死前留给他的那个秘密。那个秘密告诉他,他将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那才是他人生真正的结局。他虽然猜不透过程,但既然结局已经有了,那么,何妨便将过程当作奖励给自己的惊喜。
在此之前,刘秀作为一个小男孩,他的主要使命便是不要提前夭折,然后慢慢地长身体和体毛。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十六岁了,正值青春躁动期,他的力比多,需要足够的发泄和转移。
家庭的权力,都掌握在长兄刘縯的手里。而刘縯也确实尽到了一家之主的责任,他把刘秀照顾得很好,甚至是照顾得太过于好,以至于让刘秀觉得,如果他对自己的生活再有任何一点抱怨和不满的话,简直便是无良。但刘秀又实在是闲得慌,他必须寻些事情出来做做。
刘秀想到了自己的外祖父樊重,世善农稼,因以致富,资至巨万。既然他不能入太学,不能为官吏,也不能做生意,那还不如先学学农稼,日后说不定也能像外祖父樊重那样,发家致富,这样一来,长兄刘縯也就不必再为缺钱而发愁了。
于是刘秀前去和刘縯商量,征求他的同意。刘縯听罢,大吃一惊,道,“何解?”
刘秀深知刘縯对自己的一片爱护之情,也知道刘縯为了这个家已经竭尽所能,是以并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怕伤了刘縯的感情,因此只是信口答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刘縯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刘伯升的弟弟,怎么可以作农夫?叫别人怎么看我?不,说什么也不成。”
刘秀道,“农稼,正道也,外祖父不也亲力操持吗?”
刘秀随口一句话,楞被刘縯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刘縯大怒道,“如此说来,我之所为,便是邪道了?”
刘秀没料到刘縯反应会如此激烈,只得连连表示自己并无此意。刘縯却并不听他解释,而是自顾自地说个没完,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暴露。什么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纵然抽刀断水流,长安不见使人愁。什么死人本无知,活人多无用,但为社稷故,两者皆可抛。什么我岂为恶哉,我不得已也。以小恶而终能去大恶者,虽千万人,吾往也。
刘秀只能听着,等刘縯演讲完毕,这才小声说道,“那我不学农稼便是。”
刘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立刻便冷静了下来,笑道,“你不须急,我会替你都安排好的。你倘若实在闲得无聊,我此刻还真有一事,要郑重拜托给你。”
刘秀大喜,忙问啥事体。刘縯拍拍刘秀的脑袋,正色说道,“给我赶紧长个。”
刘秀此时身高七尺,在同龄人中虽不能算矮,但和身高八尺七寸的长兄刘縯比起来,却实在是有点不高。刘縯这句戏言一出,兄弟俩人相视大笑。
此后,刘秀再不提起学农稼之事。他偶尔也会去田间地头,看老农们播种收割,但从不下地。更多的时间,他则是和刘縯的门客们混在一起,学习书本上学不来的东西。某种程度上,这是一所最好的大学,门客们往往都身怀绝技。门客们对刘秀也不敢怠慢,三少爷嘛,因此每每有问必答,有所学,也无不倾囊相授。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7:
姥爷
“拉大锯,扯大锯,姥爷门口唱大戏。接姑娘,唤女婿,小外孙也要去……” 童谣这样唱着。
对很多小孩来说,每次去姥爷家,都是一次开心的经历。刘秀当然也有姥爷。他的姥爷姓樊名重,字君云,家住南阳郡湖阳县,在当地乃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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