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用人唯才,可对这些人又相当残酷,动不动就人头落地。汲黯劝谏说:“陛下不辞辛劳地求贤,可未尽其用就又把他们给杀了。我恐怕这样下去,人才都被杀光了,还有谁能帮陛下治理天下呢?”
汲黯情绪激动,话也说得老实不客气。汉武帝却很淡定,笑着说:“何世无才?就怕不识货的。只要能识货,还怕没人才为我所用!”
东越族人搞内讧,汉武帝派汲黯前往巡视,刚走到半路他就折回了京都,回奏说:“越人相攻,是他们的习俗使然。这事根本不值得天子派使臣去!”
河内郡发生了火灾,烧了一千多户人家,汉武帝派汲黯去视察。汲黯回来后报告说:“河内的房屋毗连而建,一户人家不慎失火,以致火势蔓延起来,陛下不值得为此忧虑。我经过河南郡,当地发生旱涝灾害,一万多户人家受灾,甚至出现父子相食的惨状。我便假托皇上的旨意,命令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今特来向陛下请罪!”
汉武帝不但没追究他矫旨的罪,反而很赏识他。
汲黯在东海郡做太守时,慎重选了几个副手,然后就放手任用。他因为身体多病,整天躺在屋子里不出门。过了一年多,东海郡被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交口称赞,把汲黯当作东海郡的青天。
一次朝会,汉武帝说自己想要如何如何。话刚说完,汲黯就应声反驳:“陛下嘴上说要施行仁义,内心却欲望太多,怎么可能效法尧舜那样治理天下呢!”汉武帝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怒气冲冲地宣布退朝。
回到内宫,汉武帝余怒未消,对身边的侍从说:“汲黯这个人,憨厚而刚直,不过也太过分了点!”
汉武帝的舅舅田蚡当了丞相,下属们都来拜见。田蚡稳稳地坐在那儿,连礼也不还。轮到汲黯,也不拜,只是象征性地作了个揖,然后扬长而去。
汉武帝问庄助:“汲黯这个人怎么样?”庄助说:“若让汲黯为官一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但要说到辅佐少主,维护祖宗的基业,即便像孟贲、夏育那样的猛人阻拦,也不能改变他的初衷!”汉武帝深以为然,说:“古时所谓的社稷之臣,放到汲黯身上,就很接近了!”
大将军卫青入宫奏事,汉武帝就蹲坐在床边接见;丞相平时有事晋见,汉武帝连帽子也不戴。轮到汲黯求见,汉武帝衣裳不整洁、帽子没戴正,都不敢接见。
一次,汉武帝坐在威武的大帐里,没戴帽子,恰逢汲黯前来奏事,忙躲进内帐里,让近侍代为批准了他的奏章。
黄河南边决口,十六个郡县受灾。汉武帝派汲黯征发十万劳役去堵,谁知刚堵住又决口了。田蚡的食邑在黄河以北,他怕南边的决口真堵住了,北边再决口,影响自己的收入,就进言说:“黄河决口那是天意,岂是人力能堵住的!就算堵住了那也是违背天意。”于是汉武帝既没降罪汲黯,也没再派他去堵塞决口。
群臣见了卫青,都行跪拜礼。汲黯每次见了卫青,也就互相拱手行礼。有人劝汲黯行跪拜礼,汲黯反驳说:“难道我拱手行礼,就是不敬重大将军么?”卫青听说后,愈加敬重汲黯,遇到什么难事都向他请教,待他胜过平素所结交的人。
公孙弘为相多年,位列三公,盖的被子却是用麻布缝的,一顿饭不吃两种肉菜。汲黯就对汉武帝说:“朝廷每年给公孙弘那么多的俸禄,他却还用麻布当被子,明摆着是骗人的把戏!”
汉武帝将汲黯的原话说给公孙弘听,公孙弘承认确有此事,说:“私下里,我跟汲黯的关系最好了,所以他的话确实切中了我的要害。我这样做,表面看的确有矫饰做作,沽名钓誉的嫌疑,这也是汲黯,陛下才能听到这些话。”
汉武帝认为公孙弘谦让,越加尊重他,反而开始怀疑汲黯的人品。
汲黯昔日的下属,后来与汲黯官位相当,还有人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为此,汲黯心里多少有那么点怨言。一日见到汉武帝,就说:“陛下用人就好像堆柴火一样,总是后来者居上。”
汲黯退下后,汉武帝说:“汲黯这人是越来越过分了!”
汉武帝让汲黯去做淮阳郡太守,汲黯因自己年老多病,老泪纵横地向汉武帝请辞。汉武帝说:“淮阳地方干群关系紧张,我只是想借重你的声望,你躺在家里处理事情就行。你不会是看不上淮阳太守这个职位吧?”于是汲黯辞别汉武帝,前去上任。
汲黯上任后,治理郡中事务还像老样子,整天在家躺着。结果淮阳郡却因此大治。当初汉武帝承诺很快调汲黯他回京,结果这一很快就是七年。七年后,汲黯死在了任上。
汲黯曾对关内侯李息说:“张汤这人一心只想着迎合皇上的心思,为人又奸诈无比,喜欢无事生非,早晚要出事。你官至九卿,若不及早向皇上进谏,恐怕到时连自己也难保了!”
李息平常一见张汤就腿肚子打转,躲还来不及呢,那里还敢挑他的刺儿。后来,张汤果然身败名裂,李息也因此受到牵连,被一同治罪。
日期:2013-03-16 09: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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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举全国之力抗击匈奴,卜式把自己一半的家产捐献出来。汉武帝闻听后,就派使者问他“是不是想当官?”
“我就是个放羊的,根本不懂怎么当官,怎么当!”
“那你肯定是有冤情?”
“我平生跟人没有纠纷,还很乐意帮助人,别人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帮,怎么会被人冤枉呢!”
使者听后很郁闷,说:“你捐那么多钱,总该有点事求朝廷吧?”
卜式比他还郁闷,说:“我们现在跟匈奴打仗,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难道这也有错么?”
汉武帝思前想后,觉得卜式这人简直太好了,要是大家都像他一样,自己这皇帝当起来不就太轻松了,事儿办了还不用花钱!于是就想提拔卜式。
丞相公孙弘却极力反对,说:“卜式的做法太不符合人之常情了,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吧?”汉武帝于是不但没奖赏卜式,还把他囚禁了几年。
匈奴浑邪王降汉,汉武帝迁移大批中原贫民去边地,所费巨大,朝廷负担不起。富豪们争相隐匿财产,只有卜式踊跃捐钱。这次汉武帝下定决心,给了卜式很多奖赏,还封他官职,赐给了爵位,并昭告天下。
卜式开始并不愿意做官,一再推辞,汉武帝就说:“你不是羊放得好么,那就去上林苑给我放羊吧!”还是干老本行,卜式这才同意了,穿着布衣草鞋就跑林子里放羊去了。
过了一年多,卜式把羊放得又肥又壮,汉武帝见了很满意。卜式说:“放羊跟治民,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按照时令放牧,调皮捣蛋的就惩治。”
汉武帝听后很惊奇,就让他去当缑(沟)氏县的县令。所以说一个有智慧的人,就算放羊也能放出学问来。
南越吕嘉起兵造反,卜式上书说“愿意携子一起从军,去打南越”(想来是家产都捐完了)。汉武帝当然没让他去,反而大大的褒奖了一番,还封他为关内侯,并下缗(敏)钱令,让一个叫杨可的人负责告缗工作,鼓励大家互相检举揭发偷税漏税的人。义纵认为此举是祸害百姓,就派官吏抓捕杨可派出的人员。汉武帝闻知后,就以抗旨不尊的罪名把义纵给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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