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索隐》
第47节

作者: 于东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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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俊义口中的“我那一个人”,让我觉得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夫妻间的称呼。卢俊义是有妻子的,他怎么样称呼他的妻子?书中没有明确说明,似乎是什么也不叫,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只要脸冲着对方说话就算是称呼了。那么他和妻子的感情怎么样呢?书中说“……乃是卢员外的浑家,年方二十五岁,姓贾,嫁与卢俊义,才方五载,琴瑟和谐”,但这仅仅是书中作者的说法,《水浒》的特点就是直接说的不算数,不经意露出来的才算。卢俊义的夫妻感情到底怎样?燕青对此有清楚的表述:“主人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事实上燕青的说法是对的,如果卢俊义和他妻子真的每天粘在一起的话,他妻子也不会去找李固。(有人说过,泡女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泡自己的老婆,而且,如果自己不泡,自然会有人来替泡。)卢俊义的妻子也有一段话:“你且只在家内,清心寡欲,高居静坐,自然无事。”一个妻子劝他的丈夫清心寡欲,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呀?我估计,应该是卢俊义平时就这样,所以他的妻子才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卢俊义不近女色可为定论,一个男人不喜欢女人,又用一种奇怪的称呼来表示另一个男人,这难道不能引起我们的一些思考?

  所以我认为,卢俊义和燕青的关系就是同性恋的关系。
  咱们结拜吧
  《水浒》中多次写到了好汉们的结拜,两个人或三个人本来不是一母所生,但相见之后感情特好,于是就结拜了,成了异父异母的兄弟。
  说到结拜,我很想说一说结拜这一现象产生的根源。两人或多人一结拜就成了兄弟,可见,结拜的作用就是让本来不是兄弟的人成为兄弟。那么问题就来了,成为兄弟有什么好处呢?不寂寞?打架时有帮手?赡养父母时可以分担一些责任?我认为,这些所谓的理由都不是根本理由。根本的理由在于,人类有一种子宫情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在子宫里的那一段。由于这种心理的存在,每一种能够让人想起、感觉到子宫的存在的事物都会被称为好东西。比如说月亮,月亮和子宫的关系就很密切,所以古人歌颂月亮的诗歌就特别多。“兄弟”这种关系也是和子宫有密切联系的事物,所谓兄弟其实就是“我们在同一个子宫里住过”,于是人们就非常喜欢兄弟关系。不是兄弟的人感觉对方很好,就要想办法使两人变成兄弟,根本原因就是这种称呼让人重新感觉到了子宫的美好。

  又跑题了,我们还是接着说结拜。
  书中描写的第一个结拜大概是宋江和武松的结拜,在此之前有聚会,但聚会并不是结拜,这一点必须首先搞清楚。还有另一点我们也必须同时搞清楚:《水浒》中的结拜大多数是和爱情有关的,如果不坚持这一观点,我们根本就不能正确地解释很多情节,也无法理解很多情节。事实上,读《水浒》时应当时时处处记住一个词:爱情。当然,这个爱情是指男男之间的爱情,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我们先来看看宋江和武松的结拜。
  宋江在柴进的家里看到了武松,一见钟情。“……宋江大喜,携住武松的手,一同到后堂席上,便唤宋清与武松相见。柴进便邀武松坐地。宋江连忙让他一同在上面坐。武松那里肯坐,谦了半晌,武松坐了第三位。柴进教再整杯盘来,劝三人痛饮。宋江在灯下看那武松时,果然是一条好汉。……当下宋江在灯下看了武松这表人物,心中甚喜,……酒罢,宋江就留武松在西轩下做一处安歇。”请问,宋江对武松是不是一见钟情呢?有人总是解释说,江湖人的感情外人不懂得啊。我承认我不是江湖人,我也不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不知道古人的风俗。但是我要声明一点,要让我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睡在一张床上,我会非常地不高兴。如果一个和我初次见面的男人要和我睡一张床,我会觉得这个人有毛病。(也许这是一种现代病?现代人是不是都对他人怀有很重的戒心?)

  但是宋江就不一样,他和武松初次见面,就邀请武松和他同床共枕,为什么?难道不是他喜欢武松?如果他不喜欢武松,怎么会往武松身上使钱?“过了数日,宋江将出些银两来与武松做衣裳。”我认为,给武松钱是可以理解的,但同时指明用途,必须是做衣服,这就不合理了。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给对方买衣服,至少现在是这样的。所以我就坚持认为,宋江喜欢上武松了,而且几乎是一见面就展开了热烈地攻势。直到一年后,宋江重新见到武松,仍然是旧情难忘,“当晚宋江邀武松同榻,叙说一年有余的事,宋江心内喜悦。”非常不幸的是,宋江是单相思,人家武松根本就不喜欢他。宋江的心里是喜悦了,可人家武松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武松很快就被宋江的热烈进攻搞得形将崩溃。“相伴宋江住了十数日,武松思乡,要回清河县看望哥哥。”你说这武松,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宋江来了他就走,为什么呀?受不了宋江啊,又不能冲着宋江发火,毕竟别人喜欢自己也不是什么罪过,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那位看官说了,人家武松是要回家看看自己的亲兄长,这是人之常情,凭什么说是要躲宋江呢?
  且看书中所说的。
  “这人是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今在此间一年矣。”“说话的,柴进因何不喜武松?原来武松初来投奔柴进时,也一般接纳管待;次后在庄上,但吃醉了酒,性气刚,庄客有些顾管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去柴进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柴进虽然不赶他,只是相待得他慢了。却得宋江每日带挈他一处,饮酒相陪,武松的前病都不发了。”诸位,请仔细想想,柴进根本就不拿武松当人看,武松竟然就死皮赖脸在柴进家里住了一年。宋江来了以后柴进拿武松当做上宾对待,武松竟然就要走!俺的二哥唉,你也太贱了吧?你有毛病还是怎的?

  其实,哪里是武松有毛病,是宋江太热烈了,不走,还能怎地?天天面对一个自己并不喜欢却又整天热烈追求自己的人,换了谁也受不了啊!“相伴宋江住了十数日,武松思乡”,请大家注意看,武松为什么思乡?为什么要走?书中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是因为陪宋江所致嘛!笑语不闻声渐消,无情却被多情恼。
  俗话说得好,热恋中的人总是傻瓜,宋江也不例外。人家武松都要躲了,他还缠着不放,留不住,送一送也是好的。
  宋江道:“贤弟少等一等。”回到自己房内,取了些银两,赶出到庄门前来,说道:“我送兄弟一程。”宋江和兄弟宋清两个送武松,……三个离了柴进东庄,行了五七里路,武松作别道:“尊兄远了,请回。柴大官人必然专望。”宋江道:“何妨再送几步。”路上说些闲话,不觉又过了三二里。武松挽住宋江说道:“尊兄不必远送。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宋江指着道:“容我再行几步。兀那官道上有个小酒店,我们吃三钟了作别。”

  宋江这一送,也比得上十八相送了。武松不论是暗示、明示、旁敲侧击,宋江一概不明白,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反正是拉着武松不放手。
  “三人饮了几杯,看看红日平西”。武松心里那个急啊,大哥,收了法吧,我已知道神通了。
  武松一定在拼命地想:怎样做才能让宋江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呢?
  我们先放一放武松,来看一看燕青。
  燕青“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又多才多艺,名妓李师师动了心。“酒席之间,用些话来嘲惹他;数杯酒后,一言半语,便来撩拨。”我怎么就觉得这李小姐有点和宋大哥差不多呢?宋江是天天拉着武松喝酒,李师师没那条件天天拉着燕青,要是有条件,大概也是不放手吧?
  燕青便想了个主意,和李师师结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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