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08 07:35:56
自此这一晚无话。
第二日起来,李悦没把昨晚的事告诉邵郦,怕吓到她。二人吃过饭之后,李悦看见有个怀里抱着几把绿油大伞的站在那里兜售,便过去买了一把,等下在船上好替邵郦遮阳。李悦一手提着包袱,腋下夹着那把绿油大伞,一手搀着邵郦,找到往江上走的船。
李悦先上船,忽然立住脚,转过身对邵郦道:“小心,这船上下颠簸得很厉害!奇怪,今日江浪很大!”
邵郦踏上跳板,见那船果然晃动得厉害。邵郦是北人,不识水性,心里不由害怕。李悦急忙道:“不要怕!有我在!”说着将包袱斜挎在身上,手牵着邵郦的手,一直拉着她上了船。邵郦这才松了一口气。
船家刚要收跳板,却有人招呼停船。原来是个走路的年轻书生,气咻咻跑来。那书生刚踏上跳板,只觉站立不稳,吓得心惊肉跳,连忙退回到地上。船家不耐烦道:“上船吗?要上就快一点!”
邵郦站在船上看了——她周遭的男人,父亲、哥哥、弟弟、表哥,都是爽直勇毅的男子,未曾见过怯懦的书生,因此对李悦不以为然撇了一下嘴,冷冷地斜眼看着。
李悦看到书生站在跳板上,不敢迈,——说不好一个失足就会落入水中,动了恻隐之心,走到跳板上,对那书生伸出手中的雨伞。书生展眼瞧了瞧李悦,犹疑不定,伸出手扶住雨伞,这才撞起胆子,走到船上。
邵郦冷冷道:“你管那穷书生干吗!”李悦不解:“怎的?”邵郦道:“我家老爷老说天下的朝政就是被那班读书人给搞坏的。”
李悦大笑道:“这也太一概而论了!儒生有风骨的很多。苏公东坡先生、范文忠公不都是儒生么?”
二人说着话,不觉又到了午间。船到一处泊了,二人上岸。邵郦和李悦四面望了望,都道:“这里是个大地方。”岸上古树参天,树下青草坡上坐着好些人,在那里撕熟鸡吃酒。不远处有个芦席搭造的草棚,有不少人在里面吃茶。李悦和邵郦进去,先茶后饭。
饭后,李悦见外面艳阳高照,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对邵郦道:“你先在这里坐着等我,等我找好了船只,回来找你。”邵郦点头。李悦刚要走,邵郦叫住道:“包袱我来拿着。”李悦把肩包袱留下,一溜儿小跑去江边了。邵郦怀里抱着包袱,天气炎热,不觉手撑着桌子合目养神。
忽然土路上跑来一彪军马。为首的是一公子,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傍边十数名军健手携军器前后拥绕。那公子见路边有个大茶棚,便勒住马,意欲进去乘凉。立即有几个军健手里提着军械先进去赶人。里面十来个喝茶的茶客见势早溜出茶棚去了。
日期:2013-07-08 07:54:58
邵郦伏在桌上睡着。一个军健抄起手里朴刀,照着邵郦伏着的桌子拍得山响。邵郦打了个激灵,顿时醒了,抬头愕然环视四周。
那军健拿着朴刀又在桌上击了两下,指了指外面,将那朴刀竖着立在凳上,一脚跟着踏上,拄着那朴刀从上看着邵郦,耀武扬威道:“赶快出去!我家祝招讨的公子要在这里喝茶!”
若是一般的贫民小户,见这势头早就乖乖走了。邵郦自小在父兄庇护下,没低头过过日子,那里受过这气,气得脸都红了,就坐在那里不走。
这时,那祝招讨的公子由众军健簇拥着旁若无人进来。此人是此地招讨使祝锡的独生儿子祝茸,字达昶。这祝茸生的倒也不蠢,仗着父亲是一方军长,经常骑着马带着十来个军健横行乱闯,将他人视作粪土,惟我独尊,当地百姓都恨他,在背后叫他“猪绒”“猪大肠”。
这“猪大肠”看见铺子里有一个年轻姑娘坐在那里,细高挑个子,长得很是入眼,不觉笑了,走过去,口里撩拨道:“你怎的不肯走?莫非是等公子我不成?”
邵郦看都没看“猪大肠”一眼,厉声道:“这是你家开的店,你说让人走就得走!”祝茸笑道:“这店虽然不是我家的开的,只是这里是我老子的地盘,也就算我家的了!”说着挨身坐下来。
邵郦急忙闪身躲开,被那“猪大肠”一把扯住她手里的包袱。邵郦急忙用力拽住,怒目瞪视祝茸,厉声喝骂:“你干什么!”
祝茸嘻笑看着邵郦道:“嗬,力气倒是不小嘛!”邵郦气得浑身发抖,只扯住自己的包袱不放手,厉声道:“放手!我叫你给我放手!”
里面的事早惊动了茶铺子外面坐在大树下纳凉的船工和脚夫——湖湘一带的人性如烈火,爱打抱不平,若是寻常泼皮滋事,早都围上来揪住。但是“猪大肠”是武将之子,周围有拿军械的军健护持,众人便怯而止步了。
且说邵郦和祝茸拉拉扯扯争夺包袱,邵郦猛地一夺,祝茸没提防,被邵郦把包袱夺到手里去了。祝茸十分不快,“呀”了一声,双手来夺。邵郦发了邵家的脾气,扬手一巴掌打在祝茸脸上。就听清脆一声大响,连邵郦都吓愣住了,祝茸苍白的脸上留下一个红五指印,另外还有指甲的划痕也渗出血来。祝茸捂住脸,不由恼了,喝令手下的军健来打邵郦。
日期:2013-07-08 10:14:28
李悦高喝一声:“邵郦,休要惊慌!我在这里!”从围着的军健头顶跳过去,先护住邵郦,又伸开那柄绿油大伞,拦住众军健,沉着嗓子责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恶徒?光天化日,敢穿着军服,在这里作恶!你们心里没王法了吗?”
不用祝茸说话,一个军健扬着脸道:“你们有眼无珠,我们是祝招讨的兵!这个女的打了我们祝招讨的公子!”
李悦问:“邵郦,你为什么打他!”
邵郦指着“猪大肠”流泪道:“这个人支使手下的家奴,把店里的喝茶的客人都撵走了,就为了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喝茶——他还出言无礼,抢我们的包袱!”
李悦闻言,肺都气炸了,又见邵郦掉了眼泪,更是火上浇油,对祝茸道:“你父亲不过是一个招讨使,你就仗着他的势胡作非为!”又对众军健道:“你们都是国家民脂民膏供养的,国家有难,你们不说挺身而出,去杀金人,却在这里作没有法度的事情!今日一定要教训教训你们!”
“猪大肠”只觉半边脸火辣辣疼,喝令手下军健:“你们和这两个民女罗嗦什么!给我打!”
李悦立即道:“邵郦你退开。”挡在邵郦前面,全然不惧,手里的那把大伞当作长剑,和众军健搅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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