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古蜀王国:不惹烟波不倾城》
第32节

作者: 漆雕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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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子端坐在椅中,但目光却无法安静下来,它们在难得的高度四处奔跃,把小树的顶端,大树的中干,叶片的纹路,鸟巢的形状细细观摩了个够,然后它们又把焦点移到了地面,看见那些司空见惯的景物,立刻觉得寒碜不已,再也不愿意回归。
  正当我被拔高的视线摆弄得心摇意痒的时候,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古怪的声响,似吼似鸣,似笛非笛,似号非号,洪大深长,排山倒海地扑面而来,我被这声音震住了,四面张望,李贤望等人也纷纷相互对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纳闷时,却见坐在前方的驱象人竟然纷纷脱帽在象背上朝着声音的来处跪倒,虔诚地将头埋在手背上。

  我放眼细望,随着树枝折断的声音,一只白象慢慢地走了出来,它的体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我们现在乘坐的灰象不济也是五六头牛的集合体,可是和那只白象比起来,它们简直就像发育不良的幼儿。
  自然地,坐在白象背上的人便用一种俯视的目光来打量我们,不,更准确地说,是憎恨我们,那目光充满了怨毒与愤怒,自我们头顶倾泻而下:
  “你们要去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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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大喊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占据了面部太多的份额,还是下颌骨太过小巧,他脸上的瘦削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嘴再一张开,那黑洞看起来能把它自己的头给吞了。

  “你们去瑶国作什么?!”
  没等我们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已经迫不及待地降临了,可是明显他比任何人都要害怕这个答案,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谁要去瑶国,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他的假设底气十足,毋庸置疑,我和安虚等人相视苦笑:别的不论,单是要从他的尸体上过去,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高度问题,而那已经是一个需要令人仰视的难题了。
  此人倒底是何方神圣?

  战战兢兢地驱象人很快便揭晓了谜底,他们用发抖的声音参差不齐地朝那人道:“王子殿下恕罪! ”
  原来此人便是那个未曾谋面的段国王子。
  我忽然想起段震的嘱托,立刻起身向段国王子行了一礼,自怀中摸出关防文书,双手捧上,道:“王子殿下,我等借道去往瑶国,确已征得贵国同意,此有关防文书为证,还请王子殿下放行。”
  谁知那段国王子竟瞧也不瞧一眼,蛮横地说道:“我说不能去,你们就谁也不能去!”
  安虚闻言大怒,站起身来指着他骂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堂堂一国王子,竟做得出此等有失礼仪体面的事,倒教人大开眼界!”

  段国王子被他噎得脑羞成怒,竟将手中长鞭一甩,直直奔安虚面门而去,安虚冷笑一声,伸手轻轻一抓,便将鞭梢牢牢攥住,紧接着向里大力一拽,此招显然大出段国王子意料,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安虚拉了个趔趄,跌出座驾,几乎摔下象背来。
  李贤望见状惊呼:“三弟住手!”
  赵明望则脚下一蹬,如蜻蜓点水般连跳几下,飞身到了段国王子身边,扶住了他。
  我瞪了安虚一眼,向段国王子道:“王子殿下息怒,我三哥性子急,千万莫怪。”
  段国王子毫不客气地将赵明望推开,恨恨地望着安虚,双手将鞭子绕了几个圈,咬牙拉紧,一条拇指粗牛筋鞭,被绷得“吱吱”作响,再看安虚那边,竟现出吃力的迹象,额边渗出一溜儿汗珠,在场者都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来,都想不到这个瘦骨嶙峋的王子,居然还有这般力道!
  段国王子聚精会神地与安虚斗力,似乎将他全部的怨愤都转移到了安虚身上,势要将他拖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才肯善罢甘休。

  我忙向安虚喝道:“三哥,你我皆是段国的客人,蒙段国以礼相待,尊为上宾,你岂可作此有违宾主之仪的行为来?还不放开! ”
  安虚听了,咬了咬牙,将鞭绳迅速松开,那余力震得段国王子不由向后一倒,赵明望在一旁眼疾手快,慌忙接住。
  李贤望远远地行了一礼:“我等实有要事要去瑶国,还望王子殿下行个方便。”
  段国王子喘了口气,冷眼望着李贤望:“要事?什么要事?你们不就是想去瑶国求亲吗?哼!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休想! ”
  他双眼血红,浑身竟然颤抖了起来。
  李贤望见状,眼珠一转,接着不慌不忙地说道:“不错,我等此行确是去向公主求婚,但这是因瑶国女王广发消息,为女求婿,为国择主,天下皆知,光明正大,段国与瑶国既为邻邦又为盟友,不行相助之仪倒也罢了,为何还要横生阻拦,倒要请教段国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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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万料不到他说出的竟是这一番话,想如此一来,便是负了段震的嘱托,心下甚是不快,但事已至此,阻拦已不及,无可奈何了。
  细品李贤望的话,虽不犀利却暗藏机锋,入情入理,似责似问,又巧妙地将两国关系牵扯了进来,把个段国王子牢牢网在其中,自拔不得,只见段国王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果然对答不得,发作不得,模样可怜之极。
  但王子的白象将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他兀自发呆发愣,这边却还是寸步不得移,我见僵持不是办法,便向王子身后的赵明望使了个眼色,让他回段国去搬救兵,赵明望会意,立即轻身纵跳下象背,朝来路奔去。
  然后我轻言道:“王子可是有什么难处吗?”
  没想到,此语一出,段国王子竟然颓然跌倒,一个人在象背上抽泣了起来。

  我不由大感意外,连连追问:“王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李贤望向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禁言。
  我如坠云里雾里,茫然地望着李贤望,李贤望摇摇头,转身返回座驾坐下。
  少时,段国国王率人亲驾而至。
  段国王子闻得号角声,方抬起头来,见了父王诸臣,似又惭又羞,满脸通红。段国国王严肃地看着儿子,不发一言。段国王子站起,在白象头顶挥了两下鞭子,白象便缓缓转身,将道路让开了来。

  我瞥见段震也在人群之中,正不断地给我使眼色,我猜想他还不知道王子已经得知我等的目的,觉得有负所托,不由也面红耳赤,只好将眼光移开,装作没有看见他。
  段震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国王的队伍散去了。
  见得他们去的远了,我大松了一口气,李贤望却突然跳起,拔出长剑比在驱象人的项后,我大惊,忙道:“大哥这是做什么?”
  李贤望尚未回答我,只见赵明望身形如电,刷刷地蹬着树干借力跃上了我所乘的那只大象的背部,也将剑指着驱象人,安虚见状,虽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却反应极快,立刻也依样画葫芦,挟持了他的驱象人。
  剩下的一个见状不妙,竟“噌”地一声窜上近旁的一棵芭蕉树,且蹬且跳,竟连续跃过了几棵树,脚下功夫着实令人瞠目,眼见得他就要消失在密林之中,赵明望突然抛出了他的雷公小斧,小斧直奔那人而去,击在他的背上,那人“啊”地大叫一声从树巅跌了下来。雷公小斧却又曲折回到了赵明望的手中。
  李贤望狞笑着,大喝一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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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迫着的那个驱象人如见鬼神般地望着赵明望和他手中的小斧,颤巍巍地说:“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赵明望轻蔑地一笑:“我自然是人,我做的是人做的事,但是你们,做的却不是人做的事。”
  那人脸色一变。
  安虚刀下的人此刻大喊了起来:“我们国王待你们为上宾,你们却把他的恩情当作了路边的石头! ”
  李贤望“哼”了一声:“上宾?我看是先喝酒后刀兵!你当我真不认识路吗?你们带我们去的,根本就不是通往瑶国的路!”

  赵明望接着李贤望的话说道:“你们要带我们去的,可是红毛瞎子的亡灵山谷?”
  三个驱象人背上都不禁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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