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可以假设吗—南明帝国,从明末清初说起》
第21节

作者: 寒山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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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湖广,本来局势对明朝有利,但明军方面依旧没有把握住机会。陈友龙反正之后,拥有一支万余人的精锐武装,因为连战连捷,士气旺盛,本已收复靖州宝庆等地,督师何腾蛟本应善加利用,使其继续北伐,扩大战果,但结果并非如此。因为刘承胤降清之后,陈友龙受制于主将也被迫归降,孔有德为了使陈友龙死心塌地归降,便委派他攻打何腾蛟的老家贵州黎平,劫持了何腾蛟的家属,何腾蛟出于私人仇怨,不仅没有将陈友龙重新揽于麾下,反而派郝永忠率军突袭宝庆,挑起小规模内战,使得北伐第一枪的精锐部队陈友龙部遭受重创,退回广西,从此一蹶不振。

  而在十一月,湖广巡抚堵胤锡率领忠贞营主力李过、高一功等部,已经包围长沙,清军即便聚集于长沙,与十几万忠贞营相比,实力显得极为微弱,收复长沙只是顷刻间事。但何腾蛟向来对农民军偏见颇深,又因为担心收复长沙的功劳被堵胤锡和忠贞营抢去,与堵胤锡的矛盾渐渐加深。出于这种心理,何腾蛟竟不顾大局,以援救南昌为借口,责令忠贞营撤离长沙,堵胤锡在朝廷内部势单力薄,而何腾蛟则有大学士瞿式耜相助,因而无法与何腾蛟抗衡,不得已遵从调令,撤长沙之围。

  日期:2013-03-13 21:3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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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援救南昌也是十分必要的,但收复长沙乃是具有阶段性意义的,而且战场瞬息变换,机会可能在瞬间溜走。果不其然,忠贞营撤围之后,长沙的清军趁机加强防务。而何腾蛟领导的湘南军队实力不强,清军广西巡抚李懋祖、总兵余世忠退守湖南后长期坚守永州,明军耗费实力强攻数月,才收复永州,因而明军士气低落,根本难以担当收复长沙的大任。湖南战场的有利局势就这样被人为地白白葬送了。

  时间就这样到了永历三年,即公元1649年,由于永历朝廷白白葬送了眼前的大好时机,致使机会流失,清廷得以喘息,喘息之后,便开始收拾南明了。这年年初,郑亲王济朗哈尔已率领部分八旗主力到达湖北,准备进军湖南。事实再一次证明堵胤锡的眼光与远见,没有忠贞营的奋力作战,湖南一盘散沙的局面是绝对无法阻挡八旗军的步伐的。这年正月,济郎哈尔行军至湘潭,忠贞营正徘徊在湘赣边界之地,为取道南昌而与当地明军产生纠纷,何腾蛟的散兵游勇根本不足以抵挡清军,正月二十一,何腾蛟被清军俘虏,不久,不屈而死。此后,八旗军一路南下,刚刚光复的湖南之地再次沦陷,堵胤锡、何腾蛟的惨淡经营全部化为泡影。

  局势开始进一步恶化。就在何腾蛟被俘,湖南再次陷入危机之时,江西的金声桓因为久等无援,清军谭泰部包围了南昌八个月,最终因为南昌城实力耗尽,终于被清军攻克,金声桓、王得仁、姜曰广等人自杀以殉国,清军随即发动了南昌之屠,繁华的洪都新府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此后,清军迅速南下,赣中诸府也相继沦陷,江西再次被清廷吞并。
  有句话叫做“要倒霉,喝水都能塞牙”,现在的永历朝廷就像这句话一样。湖南、江西接连传来噩耗,广东却也不能幸免。这年三月初,李成栋再次北伐,进攻赣州,而此时赣州已经与谭泰等八旗军连成一片,实力增强。李成栋部不仅没有攻破赣州,反而遭到了清军的反击,而其本人也落水而死,余部逃回广东,才发现主帅已经阵亡。
  湖南、江西、广东局势逐渐恶化,山西也免不了。看在清廷家门口的丨炸丨弹,多尔衮显示出足够的重视,于二月、六月两次亲征大同,并且将精兵猛将全部调往山西,而姜瓖凭借大同足足抵抗八旗主力达八个月,最终因为部下将领杨振威变节,才导致大同沦陷,姜瓖、李建泰等人力战身死。此后,如火如荼的山西、陕北抗清起义便逐渐被清军镇压,汉、回等族百姓多惨死在清军的屠刀之下,惨绝人寰的大同之屠竟将整个大同百姓屠杀殆尽,仅剩下死囚牢里关押的几名死囚,而整个山西全省、陕北甘肃等地,清军又不知道杀害多杀汉回百姓。

  日期:2013-03-13 21: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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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的抗清运动被镇压以后,清廷开始腾出时间对付永历朝廷,这年十一月,颇有战略眼光的堵胤锡病逝于广西,永历朝廷面对的局势变得更加艰难。

  这年腊月三十,靖南王尚可喜、平南王耿继茂自赣州率军攻克南雄,并发动南雄之屠,广东门户大开。时间就这样进入了永历四年即公元1650年。这年正月,尚可喜部不战而取韶州,永历帝听到消息,一如往日,迅速离开肇庆,逃往广西。二月,清军抵达广州城下,直到当年十一月初二,清军方攻破广州,随即发动广州之屠。此后,广东除琼州(即海南岛)等地尚有明军余部坚守外,大部分地区已经沦陷。折腾了三年,永历朝廷又回到了永历元年年底的那种绝境。

  然而清廷会告诉你,这还不是绝境。这年十一月初,湖南的定南王孔有德进军广西,逼近桂林,明军余部纷纷闻风而逃,桂林被轻易侵占,大学士瞿式耜、张同敞被俘,后不屈而死。永历帝在梧州得到消息,再次南逃,抵达南宁。孔有德则一鼓作气,攻占广西大部州县,永历朝廷已然陷入了绝境中的绝境。
  细细回想这三年,金声桓、李成栋、姜瓖的接连反正,为南明中兴带来的巨大的机会和希望,而事实又证明,金声桓、李成栋、姜瓖的兵力仅仅只能够自守,能够发挥机动性野战能力的,只有顺军余部,以及少部分诸如陈友龙这样的明军。然而永历朝廷既不能统一协调反正归明的各部,又不能重用忠贞营,虽然地盘扩大了,但实际的情况依旧是一盘散沙,朝廷内部搞党争,各地将领拥兵自立,终于被清军各个击破,其教训,不可谓不深。

  再看这段时间的主要几个人物,金声桓、李成栋、姜瓖、何腾蛟、瞿式耜,这五个人,实在让人难以评价。前三者,曾经充当清廷的打手,但是又及时认清了清廷的丑恶面目,站到了汉人这一边,并最终身死殉国,可谓是当过汉奸的英雄。而后两者,一向是抗清意志坚决的南明元老,但其才能实在一般,并且在大局上缺乏眼光,无法协调全局,甚至误国误民,最终一死殉国,也是让人难以评价。而就史实看来,真正担当大局的,似乎应该是堵胤锡,他既有卓越的眼光,又有相应指挥协调的才能,但他并没有得到朝廷的真正重用,受到何腾蛟、瞿式耜等人的排挤,有才不得用。

  孰是孰非,孰功孰过,历史长河,芸芸众生,终会给出一个公正而客观的评价。

  日期:2013-03-13 21:4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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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在农民军身上】
  毫无疑问,永历朝廷这一次是陷入了绝境中的绝境了,而这一次似乎也不会再有谁能反正归明来使朝廷摆脱这个绝境了。
  但前面说过,似乎是上天在眷恋大明,似乎是真的眷恋,走到绝境的南明竟然再一次起死回生。事情是这样的,在隆武二年(1646),清廷命肃亲王豪格统领大军入陕,镇压了顺军余部贺珍、刘体纯等人的抗清运动,占领汉中,准备进军四川,消灭张献忠的大西政权。这年年底,张献忠领兵北上抗清,在西充被清军小股部队暗袭,中箭身亡。大西政权在丧失领导人后,没有出现像李自成死后,顺军出现混乱和一盘散沙的局面,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很好地维持了大西军的秩序。出于战略考虑,大西军实行撤退转移,避开清军兵锋,永历元年初,主力进入贵州,打散了当地的一些散兵游勇,为进入云南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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