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12 09:11:39
接连三日,李悦每晚都到那家卖吃食的铺子吃卖剩下的包子。那家人并不因此怠慢她。白日里渴了,就去人家讨碗水喝。人见一个年轻女孩儿,说话斯文、举止雅致,都善待她。
这日黄昏时分,李悦来到那家把一天的饭吃了。忽听对面有人大声叫骂,引得酒肆各处里的客人都出来看。原来是几个收税的衙役正在赶几个蹲在墙边卖菜的人,其中有一个衙役寻住了小贩,逼迫那人拿钱。那人掏出些钱来——小本生意,原没有多少钱,那恶吏见少,十分不快,一定要那人交够钱银。
那小贩告饶。旁边恶吏的同事也看不过,也劝那恶吏放手。那恶吏见众人围观,故意要显威风,偏不放过,抬脚将小贩的竹篮子踏了个扁,篮子里的菜散了一地,被那恶吏踩得稀烂。那小贩顿时大哭起来。恶吏揪住小贩,还要拖到衙门里去。众街坊邻居作买卖的在旁看见,又气又悲,却没人敢上前说话。
李悦靠在墙上远远地看着,见那小贩哭得可怜,气正想要过去打抱不平。
这时分开人群,走来一个大汉,身高丈二,铁塔也似,一把扣住那恶吏的手腕子,道:“你这恶吏,仗势欺压百姓!跟我走!”
那人挣了几下没挣脱,先还盛气凌人,昂着脖子道:“大胆刁民,敢殴打朝廷官员。”
那壮汉道:“我是岳宣府麾下胡大人的人,今日来抓的就是你!”几个小吏在旁边一声不敢吱,有胆小的还往后退。恶吏害了怕,服软央告,那壮汉毫不松口,道:“今日抓定你了!”说着薅住那恶吏衣服领子将他提走。围看百姓齐声欢呼。
李悦看见,长出了一口气,禁不住笑道:“真是解气!——不想官府中还有好人!”
旁边一卖红薯干的老头摇头叹气道:“这不过是这样的事今日让一位好人撞见了!平日里的欺压多了!”
那老人说着:“我瞧你也是几日没吃饱了,篮子里的红薯干,你吃吧。”
李悦笑道:“老人家,我自没有钱给你。”
那老人道:“不要你钱”
两人说着,李悦暗觉对面有一人,几番踌躇,想与她搭讪。李悦抬眼一看,半日想起来那人便是那天在岳阳楼看《岳阳楼记》的那个年轻后生。
日期:2013-07-12 10:56:11
那年轻后生迎着李悦注视的目光,反倒把头低下了。半日,几次张口,方才说出话来:“姑娘,你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
李悦犹豫了一下,轻轻点点头。
那人道:“我也在里面吃饭,姑娘要是愿意,我请姑娘吃碗面,不知姑娘可愿意否?”
李悦自打这回才细看此人面貌。这人身量不高,眼神善良,面容忠厚,似在哪里见过,说不出的眼熟,便认定这人是个很好的人。于是跟着这人进到饭铺里面。
两人坐了。不多时候,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李悦面前——上面盖着肉丝、葱花、榨菜丝、而且还是高汤。李悦一路走来,不曾动摇一毫,闻到这饭菜香气,不觉忽然想掉眼泪。半碗面吃下去之后,李悦方才想起对面那人,停住道:“我实在是饿坏了!”
那人低着头也没言语。
李悦把这碗面吃光,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那人又问:“你没吃饱?”那人说完这句话,自己脸却先红了。李悦道:“我还能吃的!”那人立即又给李悦要了一碗面条,李悦又吃起来,只是不似方才那般快了。
李悦把第二碗面条吃完,放下筷子,对那后生道:“我已经五天没吃饭了。”那后生不觉把眼睛张大,瞅了李悦一眼,问:“姑娘,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李悦道:“不是。我来此地找人。”
“哦,是这样。”那后生又问:“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李悦禁不住抬眼。那后生急忙避开李悦眼光,满面通红。李悦见这人比自己还老实腼腆,心里觉得有趣。
那后生急忙补说道:“敝姓李,李雨辰。”
李悦留了个心,道:“我也姓李。”
那李雨辰好似微微一愣,低头寻思,半日又问:“姑娘,你家里有什么亲人?”
李悦疑惑,这人似要知道我身世:“我有父母兄弟。”
“还有他人吗?”
“还有个祖母,不过一年前过世了。”
“姑娘,你家不住在江州城里罢?”
“不在,在庐山凌云禅寺旁边。”
那人闻言,长输了一口气,仿佛熬到头了一样,这才抬眼道:“你好好看看我!”
李悦闻言,不觉去细看对面自报姓名是李雨辰的那人,和她一样白净脸皮,两道浓黑的眉毛,越看越诧异,半日忍不住道:“你是——哥哥?”
日期:2013-07-12 11:11:39
李雨辰道:“你给家里留了书信,也不等家里答应,你就跑了。这半年多毫无音信。我从桐柏山回来,母亲告诉我,令我出来找你。我先赶往襄阳,襄阳没有人。我又赶往鄂州,鄂州也说没有见过你。你不是说要去襄阳为国效力,怎么变了主意到岳州来了?!落到这步田地,连饭都没有的吃!”
李悦低头不答。
“你没饭吃,那你每天在哪儿落脚?”李雨辰问道。
“我每天就睡在岳阳楼城门洞里。”
李雨辰摇头跌脚,内疚道:“我那天(在岳阳楼)看你走路轻捷,心里就有些疑惑,怎么就早没问你一下呢。”
李悦方欲说话,忽听有人大喊:“李相公!李相公!”从外面呼啦拉走进好几个人来,一路高声笑道:“我们打赌说在这样的地方一定能找得到你李相公!你果然在这里!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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