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三部曲第一部 之 向地而死》
第4节作者:
洛明月
日期:2015-04-08 08:32:04
明耀看着这片景象,整个身子晒在阳光地下,大步向前迈进,他心想:今年水田阴沟里的鳇鳝和泥鳅肯定又肥又大,说不定能弄到不少呢。来到大王坝子和白石山交界处,正好长有几棵芭蕉树,看树上留下的证据,一串不小的芭蕉刚被砍走没几天,明耀只好咽了一口唾液吞到肚里,从树上扯下一张又厚又大的叶子,做成漏斗状,再用细线扎住下面的口子,就朝阴沟里走去。
日期:2015-04-08 08:37:35
中午,鳇鳝和泥鳅都不怎么出来活动了,这个时候对它发动攻击,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不像到了晚上,一个个机灵得跟狐狸似的,要想弄到几条,难着哩。相对于鳇鳝,泥鳅的洞穴要简单潦草得多,它的惰性和身体条件致使它选择了一些泥质松软,不用费力就容易得到的栖息地,有时候干脆借着水底的一层浮泥来隐蔽自己。但同时,这种随便的生活习惯往往不失时机的葬送着它们的小命,人可比它聪明得多了。而要逮到一条鳇鳝,对于明耀来说,除了过硬的技巧,还需要额外的勇气。鳇鳝长到一定个头,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洞体较深,更为进步的是,它有两个洞口,一出一进。进口隐蔽较好,出口又暴露的过于明显,要想成功的搞到它,找到两个口是关键,然后两端夹击,让它无处可逃就成为了可能。而遇到土质硬的洞,手根本伸不进去,只有用一只手使力阻击出口,让它感到有压力后,自然就从进口退出来了。这样你就可以将它装进“芭蕉漏斗”里了。
日期:2015-04-08 08:43:39
有几个洞大得出奇,让人联想到水蛇的寄居所或是那种霸王鳝的后宫,二者之一都会吓退想打它主意的人。虽说一般的水蛇无毒,但谁又会不存有对“未知领域”的恐惧呢。而霸王鳝已经长出坚实锋利的门牙,它才不会像幼年小鳝那样乖戾的任由人捉走,它已经懂得以牙还牙了。所以在手伸进洞之前,需要一定胆魄才可以。
雷明耀可不想放过任何一口有货物的洞穴,他豁开了几洞,得了几条像样的,也放走了不少让他惋惜的大个头,不过他也不郁闷,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捉鳝人士。看时间不早了,他又选了一条看起来有盼头的阴沟,逮了些懒散的泥鳅和小头鳝,然后从腰间取下草鞋,把脚伸进亮堂堂的清水沟里涮了涮,穿上,拎着芭蕉漏斗真要返回芭蕉树下,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心想,许丽娟应该快到了。一个人坐在坝子里等人真是让人煎熬,他只好捡了一根棍子搅拌着他的猎物。不大一会,几条体质较弱的黄鳝就浮了起来,看样子是死了。时间一直在过去,许丽娟还是没有出现。
日期:2015-04-08 08:53:08
“难道夹在她书里的纸条她没看着。”雷明耀盘问着自己,“不对啊,我亲眼看见她把那本书背回家的,她一定是看了,除非……”他不敢再继续着猜测,从内心深处逃避着纸条落进许三手中的可能性,但万一真的被许果发现?“不会的,她平时那么细心,怎么会被逮着。”
不管出了什么情况,看样子许丽娟不会来了,雷明耀只好重新扯了一张芭蕉叶,将猎物放进去,包得严丝合缝的,烧了堆木炭,把它丢在上面烤了起来。等到芭蕉叶烧焦未烂时,他拿起喷香的肉包裹,赶着偏西的太阳朝学校那边急行。
“说不定此时许丽娟正在学校”他期望情况好一点。
日期:2015-04-08 08:57:38
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聚在一堆议论着什么,从他们严肃认真的眼神来看,像是又出了不好的事情。冯彪见雷明耀进了教室,立即从人堆中抽出身来。
“朱老师人呢,这里出什么事了?”雷明耀已经等不及冯彪开口便先问了一句。
“你还不知道?刚才镇上几个领导带着一帮小干部把朱老师押走了,押走之前还打了朱老师一顿,我看见他裤裆都被那伙人撕破了。”
“啊!老师犯事了?会不会被免职?他要是走了,谁来教我们课本?”明耀表现得太过恐慌,他想不出老实巴交的朱老师能犯什么事。
“都怪许丽娟,不对,怪她爹许果,不对不对,还是怪许丽娟,可她爹也……”很显然,冯彪也被整件事情搞得头脑不清了。
“许丽娟?你再说一遍,许丽娟怎么啦?她爹又是怎么个回事?”
瞧着,听着,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许丽娟的名字一次次被提出来,雷明耀感到大事不妙,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了过去。他放下手里几经冰凉的“熟食”,听冯彪他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说了个遍,自己的眼眶也笼起了阵阵眩晕。
日期:2015-04-08 09:23:07
原来许果拖着女儿许丽娟摸进了生产队的粮食库,装走了几十个粉皮鸡蛋,父女两刚脱身,前脚准备踏进家门,粉皮蛋还没有藏好,后脚胡聪就领着一帮人撵了进来。二话不说,拖起许果的腿,将他拉到他家门口的大道中央,狠狠的打了一顿,女人和孩子躲在陶缸里,看不见外面发生的事情,只能听见她们的一家之主嚎得跟杀猪似的,就只好乖乖的蹲在里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女人的裤裆湿了一大片,混在缸底的积水中,分不清是哪个是哪个,总之是被那黑压压涌入进门的人群给吓坏了。等许果停止嚎叫,而只是发出绵羊般的咩咩声时,一双充满愤怒的手撕开了罩在缸面上的麻袋,两人和孩子被拎了出来。队长胡聪可能是被许果的行为气急眼了,他走上去反手拧着丽娟他妈的胳膊,胡聪的表弟胡明也过来把许丽娟从她妈身上扯开,找了根绳子将她绑了起来,胡聪自己也从后腰拉出一根绳捆了女人。此时的许果疼的已经动荡不了,睡在围观的相亲面前,嘴里吱吱呜呜的来回打滚,现在即便不捆他,他也没胆量逃跑。
日期:2015-04-08 09:32:30
收拾好这一家四口,在乡亲们的监督下,胡聪领着几个人将他们送到了公社大院等候处置。许果的小儿子才三个来月,正在一个横眉竖眼的壮年怀里哭个不停,小孩总是不老实,终于,壮年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了,可能稍微不留意,一旦拿捏不住火候,小儿子许玉平就有可从掉到地上。要知道,像这样一家蚕食社会主义果实的乱民,无论谁犯了错,都会连累一家老小跟着遭殃,这种行为可不是个小问题。这也不是毛主席想看到的,但没关系,服从毛主席领导的胡聪看见了,确切的说,是过路的沈慧英看见后通知的胡聪。那么既然是毛主席所不能容忍的行为,更应该是千万个胡聪不该容忍的。像胡聪这样的***员,一个时刻能以社会主义大局为重的基层干部,基本上每周都会到公社学习县上转交下来的文件,然后经过武装便很坚决的带领大家搞劳动生产,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所以,他总是一副满脸正气,义不容辞的模样。
日期:2015-04-08 09:45:23
虽然这些情节只是来自冯彪等人的一面之词,但听起来不像是编造出来的。被捆到公社受处置,可不是哪个人随随便便敢编出来的。雷明耀已经让整件事烦透了,因为现在朱老师作为许丽娟的班主任兼政治教育老师,竟然教出她这样一个挖社会主义墙角,抢占劳动人民果实的学生,被押走那算是轻饶他了,他应该庆幸自己没被先抡一顿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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