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三部曲第一部 之 向地而死》
第20节作者:
洛明月
日期:2015-04-10 19:11:20
三个人从柴堆里挑了些大块的柴,之后就抡起斧头,就着陈大饼支起的木垫子往死里劈下去,他们不感到累,每一次抡起斧头放下去的刹那,都感到压力的释放,感到麻痹之后的清醒,身子骨经过这么动弹,反倒精神饱满了很多。他们没有经过陈大饼允许,自己想起来就干了,与此同时,陈大饼正从那小窗口里看着他眼前的这一幕,身子,皮肤渐渐暖了许多,一股热血冲到了他的大脑,清鼻涕顺势从鼻腔滴到了地下。他把为他们热好的菜又架到了蒸笼上,自己也拎着斧头加入了青年的行动中。夕阳从白桦树的叶子间漏到他们身上,将他们额头上的汗珠子描摹得五光十彩,一些好读书的女学生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围墙下放声读了起来,更远处,几个老人正拿着镰刀为牲口割草,那是长满乱草的足球场,有时候,明耀他们也会过去踢几脚。这太美妙了,就好比两颗从未谋面的心一下子找到了在一起的理由,生活里擦出的火花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的解释,只要去默默的行动就会很美丽、很动人。即便是揭不开锅的时候,这些身影也会变成精神的食粮,贯穿在脆弱的环节里,将其伤口愈合。
日期:2015-04-10 19:24:59
日子一天一天的往后移,明耀的心开始了新一轮的紧张,没有多少时间,县里的比赛就会拉开帷幕,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一帆风顺,他就能离开这个贫穷的席草村,去见一见他想要见的世界,去问一问外面的空气,喝一口除了家乡之外的水。现在的处境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了,一句话:再苦不过如此了。
日期:2015-04-10 19:36:43
这天晚上,他实在憋得慌,怎么都睡不踏实,于是把手搭到了冯彪那边:“小彪,走,穿衣服,陪我上外面说说话。”冯彪也睡得不好,明耀叫了他一声就醒了:“你先去井里吊桶水上来,咱俩冲个凉,热死我了。”明耀用脚摸到了自己的鞋,穿上后摸着黑拐出了宿舍门,直朝西面那口喝水井去了,井边上的两层木楼里住着好几个老师,其中就包括孔文校长,他不敢打扰到这个好心帮他的老师,从地上捋好绳头才把水桶放到井里。两人连着吊了几桶水才把身子冲了个遍。收拾好这些,他们来到教室外面背风的南面坐了下来。
日期:2015-04-10 19:50:40
“想不想到省城看看,小彪?”明耀忍不住先开的口。
“咋个不想呐,天天都想。不过……哎……”冯彪的话里带出了太多的沮丧。
“我也想,就不知道能不能去。”明耀没有办法解决冯彪的疑虑,因为这也是他有的。不自信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正常了,尤其是被贫穷压迫这么多年的孩子更是严重得多。但从明耀话语中,还听不出绝望的苦涩。
“明耀啊,你说于墨咱三都进不了该怎么办呢,你到时候有什么打算?”
“打算?哪有什么打算?那就考个高中啊”明耀似乎还有所准备。
“那要是高中也考不上呢?”冯彪心里的防线好像失去控制,自己先晃荡起来了。
日期:2015-04-10 19:59:19
这一问,像颗重磅定时『炸』弹,定在了明耀的心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从来没想过考不上高中之后的事情,“考不上”这三个字在冯彪说出来之前,明耀也从来没想过。可是现在他也意识到残忍现实到来的可能性。久久的停留之后,才又说道:“能考上的。放心,你也能,于墨也是。”说完这句话,才感到身后靠着的墙是那么的轻柔,好像一往后靠,它就要陷下去似的,心里原来存有的热浪,现在凉了下去。
“小彪,你就别担心自己了,你爹是生产队副队长,以后你回到村里,他肯定能帮你争取些自留田,到时候你就能养活自己,说不定还能去上一个好看的媳妇呢。”明耀看出了冯彪的心病。
“我爹?就他?明耀,实话告诉你吧,不可能,你没看见他都被胡聪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还为我寻好事情?”冯彪的语气喷出一股气愤的味道,很明显,这个话题在他心中怕早已是颗毒瘤,碰不得,一碰就刺疼。
“嘿嘿嘿,老冯啊,你还真会说笑,人家胡聪可是个好领导,对我们雷家一直都有照顾,什么时候欺负你家老爷子了,我怎么没看见。”在雷明耀心里面,胡聪可是个一心一意为民着想的好队长啊,他当然听不惯任何污蔑性的话语,就算是好朋友的冯彪说出这话,他也觉得有些过分。
“唉唉唉……不和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懂,我自家里的事,你还比我清楚?”冯彪只是觉得两个人再继续争执下去,会伤了和气,就此打住了。
日期:2015-04-10 20:10:02
后来,他们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的事,直到冯彪尿急了,他俩才一起撒了泡尿,绕到宿舍躺下了。“被窝真暖和”明耀在心里欣慰的告诉自己,然后便睡了过去。
天一亮,校长就带着教师队伍等在教室门口,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根据校长的意思,教师按班级分好了小队,然后分发了他提前从队里领回来的农具,铁具男生拿,木具归女生。等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就打着红布旗子向着大王坝子挺了过了。一路上,明耀听几个低年级的说造湖的进度需要跟进,上头每周都会安排学校加入劳动。他提前卷起了裤腿,哼着小曲,踏在乡间小路上,心里洒满了阳光。从大王坝子的视角远远的看这支队伍,就像一条蜿蜒硬实的长龙,蔓延着生活的力量。此时,胡聪和冯彪,还有其他几个队的领导正在搭建起来的麻布棚子里研究工作的进展和任务的分配。
日期:2015-04-10 20:42:45
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打磨,湖的轮廓已经初略可见,将来作为湖岸的周边也垒起了一圈泥沙,现在的任务是,必须从群众里抽出一些身体好的人上白石山采集大量的方块石,湖岸的处理不能马虎,少了这些方块石,就造不出结实的湖岸,到时候出安全事故,他们这些干指导工作的领导谁也逃脱不了上面的制裁,虽然县里请来了建筑方面的专家来做理论指导和策划,可他们还是要死抓每一个环节。特别是胡聪,一瞅他忙里忙外的那干劲就知道,他已经从县里吃的哑巴亏中恢复起来了,现在的他,又像从前一样发挥着自己的领导天赋。
日期:2015-04-10 20:53:47
这不,看见沙丘中学代表队过来了,他马上丢下手头的事走了过去,和孔文礼貌性的握完手之后,他就招呼冯玉刚过来:“快带同学们到南头的沟道里,把任务好好分一下,争取在收工之前,拿出一条像样的排水沟,要不然泉眼的水积累下来,后期工作没法进行了。”
“诶,我这就带他们过去。”冯玉刚有些谦卑的接受了领导的任务,正要转身,胡聪便骂了起来:“你慌什么,着急投胎啊,我告诉你,不把我的话听全了,到时候任务完不成,你的公分也要往外扣。”
冯玉刚停住了脚步,听胡聪把话说完:“看看同学们哪个没有工具,缺多少就上麻布棚子来领取,不要忘了做登记,免得和别的队掺合在一起,分不清楚就麻烦了”这才让冯玉刚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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