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三部曲第一部 之 向地而死》
第36节作者:
洛明月
日期:2015-04-30 21:50:58
雷家院子此时就如同一窝被人捅破巢穴的马蜂窝,谁要是干现在进来串门子,指定蜇他浑身不自在。好在天刮起了南风,不是很大,天上网状的阴云还是很快的开始移动了。气象歌里说得好,云往南,雨成行,果不其然,也就十来分钟,随着那阵风过后,气温刷的一下子降了下来,紧接又是一阵狂风,吹落了云上挂垂的水滴,浇在了雷家院子。雨就像火炬手一样,很快传到了雷家山,渐渐的,山失去了本来的面貌,露出了雨帘的一卷灰白,人的视线彻底被封锁了,因此更远的地方就看不见了。如果雨下到大王坝子,那雷孝祖和爱华肯定会提前回家,下雨天是根本干不了活的,明耀最希望的就是他爹闯将进来,用行动制止郑秀芬的作为,让她不要阻挠她想做的事情。
日期:2015-04-30 22:11:55
患得患失,也许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又何谈失去。起伏的生活就像一片荡漾的海,那弥乱的水纹时而干净,时而浑浊,呛进嘴里,酸甜自知!今天过后,生活或许就要重新开篇,没有人愿意做那个真理的告知者,拔掉脚心的刺,随手插进心里,让其化作软弱的肉痕,去做茫茫的漂泊。
日期:2015-04-30 22:40:11
雨水渐渐浇灭了雷家院子的热闹,并淌成一小股水流汇集到院子中央,落集在凹凸不平的泥巴地上,连成一片脏兮兮的河海。爱华洗完衣服,并不敢停下手来,而是赶快回到厨房收拾好被她妈捣毁的世界,还好,那只做饭的锅没什么大碍,虽破损了一些,但不影响它功能的发挥。收拾完毕,她又升起火,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做饭了,大家七手八脚,也不觉得麻烦或累,一顿饭轻轻松松就做出来了。可今天厨房里就剩下爱华一个人,想必明耀也伤心得睡了过去,早就忘了吃饭的事情,郑秀芬呢,并没有躺着,只是静坐在屋檐下,院里散步的几只老母鸡选择远离这个女人的视线,它们害怕莫名飞来的石头砸在自己脆弱的身体上。
日期:2015-04-30 22:56:20
就在此时,雷孝祖挑着一对篮子,侧身进了家门,手里面捏着一把沉重有力的锄头,加上雨水的袭击,体重更加沉了,再看他光着脚丫,裤腿也是高高的卷了起来,一些混着稀泥的水无声的从他小腿肚上直流而下,看来他是被那场雨浇成落汤鸡了。进门之后,他才从篮子里拎出两只老旧的草鞋,同时,如意也挤进了家门,孩子还好,不知雷孝祖从哪找来的塑料布遮住了她的身子,可下身还是完全湿透了。她手里没有东西要放,就直接朝屋子这边走来。
郑秀芬一看是当家的回来了,又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撒野似的哭了起来,呐喊出震耳欲聋的委屈。雷孝祖见状,根本来不及穿鞋,连跑带颠的跑过来。
“出哪样事情了,你嚎什么嚎?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嫌丢人。”老雷的身子还是很湿,自己也浑身不舒服,又看见媳妇在这哭丧,心中更是烦闷还生。
这边郑秀芬听丈夫二话不说,张嘴就骂自己,她更加恼怒了。
“你跟我吼些什么,你们雷家大大小小都能耐,都能欺负人是不是?”
“哪个欺负你了,你把话讲清楚了。”老雷也是劳累过度的原因,控制不了这份激动,说着说着还往郑秀芬身上瞪。
“你大儿子,哪个。都爬到我头上拉屎了,你去问问他,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老雷终于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现在媳妇火气那么旺,想必儿子做了什么她容忍不了的事,他不在着理郑秀芬,而是朝里屋喊了起来。
“明耀,明耀,你给我出来。”
爱华听见爹和姐回来了,很早就跑出厨房,听见他爹在召唤他哥,就应了她爹一句:“爹,大哥在床上呢。”
老雷听罢,直接杀了进去。
日期:2015-04-30 23:18:06
没想到刚进门。明耀就从床上窜了起来,飞过去扑倒在老雷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瘫在地上,怎么也扶不起来,他往日的坚韧在今天全部被耗尽,那个一直以来顽强抗拒生活生的逼迫的少年,突然之间化成一堆软泥,他脆弱极了。说实话,雷孝祖从来没有见过明耀哭的这般撕心裂肺,他不敢打扰儿子,反而敞开胸怀让他尽情地哭。现在他迫切想知道的是母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一切完全要等到明耀从伤心的境地中回过神来才可能告诉他。
父亲听完儿子的故事,一句话没说的坐了好久,他的脸上也堆起了凝云,压抑着他牢困的身体,他开始觉得头昏目眩,所以很快从兜里掏出烟锅,塞了满满的烟叶,用棉花撮成灯芯的煤油打火机点燃了它。他沉稳的吸了几口下肚,动了动嗓子里的喉结。
“我搭你妈说说看,帮你求求情,你再不能乱来了。”
还没等明耀回话,爱华就张罗大家伙吃饭,老雷站起来,对明耀说:“走走走,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事情。”说着自己先出去了。
日期:2015-05-01 07:13:07
见郑秀芬还坐在那里丧着脸,雷孝祖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她几眼,便进了厨房。
雷明耀最后还是没去参加晚饭,还是如意端了一碗送到他屋里去。尽管爱华做了他最喜欢的腌菜汤,但他食之无味。饭桌上很安静,没有人提及今天发生的不愉快,大家都想让日子安静下来,大家为这个家流了太多泪,这些事想想都叫人觉得心寒。可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这一整天,雷明耀都呆在屋里想这个事,他不想走出去看见他妈的脸,另外,他也在等他爹的答案。他爹现在成了他所有的希望,那是命运被逼到绝境时亮起的一道光,是能暖人心窝的小火焰。但很快,这丝小火焰很快就完成了它的灼烧,它不能照亮人一生,对于每个夜来说,这种燃烧都是有限的,如果你抓住了光明时刻,大可迈步前行,若你错过了,那只好困在黑暗中继续期待下一次的到来。时间在一个人疲倦的时候,总会溜得很快,不转眼,已是入夜,雨后的夜,自然要凉的多。雷明耀抱着后脑勺,呆愣的听着隔壁爹妈的厮打叫骂,他的心一凉,冷笑了一声,擒住眼泪。这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去阻止,但这次他不想再管,那一刻,他知道了答案,还知道自己把亲爹也给拖下水了。他不需要谁来告诉他怎么做,心一横,做了个重大决定,无论如何,明早就跟体校的人走,绝不留在席草村。或许这只是赌气,同时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于是趁着两个妹妹和奶奶没回屋,他就收拾好一个行囊放到床底下,准备第二天偷偷离开。他带了些衣物,本来他想准备被子的,但一想家里住宿本身就简陋,自己再带走一部分,这会给家增加额外的负担。不过,他倒是带了一样东西,这东西一直被他藏在一个废弃的耗子洞里,他每次想起来掏出看的时候,总是要带它到雷家山顶,那里很少有人,自己的秘密不会被发现。是啊,他再一次想起了许丽娟,好像这个本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的人又浮出了水面,他想到自己这一别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翻开这块蓝布手巾,也算是带走自己的一段青春。除此之外,他好像无所牵挂了,但还是想到了冯彪,他想要和他道个别,可天色太晚,出门的话肯定会引起他妈的注意,想想这事也就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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