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意外,两鬓花白的老夫人轻轻一叹地开口出言:“若不及时解决这飞来之祸,你哥现在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了,你爹不在日久了,李员外对我王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娘不是舍不得这青砖瓦院。长久以来,你爹带着娘和你们兄弟两个客居在此,一住多年,人都说,只有生灵才会有情有义,其实不尽然呀,和这没有生息的东西,日久天长也会生出情意,既然事到如今,这些也就顾不得了。”王安国心气不顺地开口埋怨:“做事有值与不值的分别,这十两银子,来之不易,用之解急。我们付出的代价,那个豪门之家怎能体会,我哥只逞一时的慷慨痛快,往后的艰难还不是咱们自己承受。”此时听到言之有理,当时却是无奈之举,王安石一脸愧疚,依然无语垂头。
面对两个儿子,一个义愤咻咻,一个难承其疚,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表明坦荡之量:“毁坏了人的东西,就该赔给人家,这叫担当,人一生必备的责任,就是担当。欠了债,有朝一日总能还上,可若因为小是小非而坏了名声,就得不偿失了,此事就不用耿耿于怀了,都去收拾东西,随娘搬家吧。”这生活所迫的最下之策,老夫人以德为诺地做出了抉择,两个儿子只有心服口服地默默照做了。
民间的百姓有乐有愁,西北的黎民有苦有难,朝廷的君臣更是有忧有患。自从宋军大败三川口之后,边境之灾,迟迟悬而未解。皇上赵祯有如重石压心,而且面对韩琦主张的出兵击敌、一雪前耻,还有范仲淹献计的屯兵固守、避敌锋锐,这两种对策,赵祯一直态度不明,难以决定。
这一日,前往延州的文彦博快马回京地入朝面圣,行毕大礼之后,便义愤填膺地禀明内幕:“陛下,微臣几经辗转,方才得知,原来当日,刘平和石元孙等几员主将,带兵救援延州而路过三川口之时,遭到元昊的埋伏围攻,正在我军将士浴血奋战之际,都监黄德和竟然袖手旁观,而且灭我威风地领兵逃窜,刘平急命小将王韶随后追阻,却并未截回,这正是我军惨败的原因所在。陛下,黄德和临阵退缩,欺上瞒下,范雍却只听一面之词,就上报朝廷,还将大败之罪嫁祸给刘平等人,如此无耻恶行,实在给朝廷抹黑添辱。小将王韶可以做证,恳请皇上严惩黄德和,为刘平等将士雪耻申冤。”详知真相,赵祯顿时火往上撞,他拍案而起,口出雷霆之语:“大胆黄德和,负朕深恩厚望,真是死有余辜,速速传旨,将这狗胆奴才押回京城,腰斩于法场,以正朝纲。”一道公正的圣旨,刘平等人虽然从此雪耻,但也无以挽回那兵败的事实。
直到内侍官领旨而去,赵祯依然愤恨难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悔不该将此重责大任交给这个苟且之辈。”既而又压住怒火地抬头询问:“陕西边患未除,将帅可有对敌妙策?”文彦博身躬语敬地向上回禀:“陛下,范仲淹大人一直以精兵守边,而且日日操练地等待进攻时机。据说,我军士卒长期惰懈,缺乏训练,范大人以为正可在此固守之时精练兵锐,倘若马上攻敌,乃是庸将驱怯兵入不测之地,实在极端凶险。另外范大人提出招纳之路,还请皇上思民之苦,对待蛮夷,宽以饶恕。”文彦博深深下拜,他传达着范仲淹的意见,却在不明圣意地向上察看。
赵祯听此藏锋避敌之策,一腔击敌之愿,再次陷入犹豫之间,想到大臣们所献上的攻守意见,既截然不同又各有其理,真是让人决断艰难,良久之后,他才徐徐而问:“范仲淹韩琦各自上书陈述攻守之道,朝中大臣也是各赞其说,文卿既然亲往边城,详知战况,不知认为哪个对策更加益于我朝?”文彦博出言恭敬地随后奏请:“回禀皇上,二位大人都是智勇双全,所献之计,皆为江山社稷,但臣以为,范仲淹之见,似乎更合当前形势。”赵祯听到此言,不禁深深一叹:“爱卿奔波数日,多有辛苦,车马劳顿的,你先下去歇着吧。”文彦博连忙伏首拜退。
一片忧心的赵祯,因为西北战事久议不决而大为伤神,连续数日无法排遣苦闷。忽有一天,风尘仆仆的韩琦再次从陕西赶回京城,他来不及梳洗一新,便匆忙入宫。见到赵祯之后,一腔怨切的韩琦,带着激动之情,向上急急禀明:“陛下,微臣屡次从陕西往返朝廷,向陛下陈述攻战之策,可如今,范仲淹的固守及招纳之说却已经迷惑君臣,传遍朝野,使得人心萎靡,只知以退为计。皇上,安国民,主大谋者,一言既出,自当坚如金石,不可被众论左右哇。”瞻前顾后的赵祯郁郁而叹:“边将有进攻之策,又有固守之法,朝中大臣也是赞攻赞守各执一词,朝野内外言攻言守,众论纷纭,皆有道理,朕需仔细衡量,方能定夺。”有心出战的赵祯想到三川口之败,心中忧虑还在,所以总是深陷无奈。
听到赵祯依旧态度不明,当断不断,韩琦急于求成地连声催促:“陛下,攻战之事,一拖再拖,转眼春过夏往,如今将要秋尽冬来,此时出兵攻敌,正是大好时机,可我朝却屯二十万重兵固守界壕,面对偏小西夏的蛮横嚣张,只观不战,这不是让人耻笑吗?”左右为难的赵祯已是头昏脑沉:“朕只是希望能有一个万全之策。”一见皇上对于攻战策略,依然迟疑不决,韩琦更显抗敌心切:“微臣属下将士,早已准备随时迎战,大将任福最是勇猛无比,只等皇上果断下旨,莫抑将士的洗耻之心和报国之志呀。”看着热血沸腾的韩琦,赵祯一边犹豫,一边出语:“倘若西夏元昊,再来无理取闹,爱卿不妨出兵回击,可要确保万无一失,尽雪前耻啊!”听此玉言皇令,斗志昂扬的韩琦大喜过望,他叩首谢恩之后,只盼身插双翅地飞到陕西,率兵击敌,为朝廷赢得辉煌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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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8-04 20:30:07
3萌生恋慕,勇于自主
阳红水绿光两岸,朱楼碧宇醉江南。初春之季,好一场润育山河的绵绵细雨,使得青苗嫩草,全都拔地而起。雨过天晴之时,怀揣书籍的王安石又来到了离家不远的那所寺庙,他栖身在树阴之下,手不离书,目不离字,独坐而独思。
正在入神之时,忽听一个有感于景的文采飞扬之声:“鸡鸭过雨桥,竹叶斑斑。”未见其人而先听其文,王安石灵动感至,不禁慨然相对:“猫犬逐雪地,梅花朵朵。”说完之后,二人全都寻声对望,那位布衣儒巾的青年学子似乎兴致正浓,他双眼微睁地又出一联:“夜战瑶池,更惊满天星斗。”王安石目放光辉地随即而对:“晨破出海,重整万里江山。”年龄相仿之人,巧合相会而结缘相识,互为欣赏而诚然相惜。
那位青年不禁拱手出言:“南丰人,曾巩曾子固,原来这金陵城中不但风光美好,更是才俊辈出呀。”王安石赶忙还礼:“在下本是临川人,客居江南,王安石字介甫,因这江南秀丽,倒让人不会吟诗也会吟了。”天高云淡,轻风抚面,二人由远至近而坐,背东面西交谈。只听曾巩由衷感叹:“如此大好河山,难怪邻邦三尺垂涎了。”这一声哀切之伤,竟唤起王安石的百结愁肠:“同是天地之间,大江南岸是风光明媚,西北边境却是险山恶水,此次好水川一战,宋军竟然再次一败涂地,实在让人心痛至极呀。”塞北江南,人人谈起此事,皆是爱国心忧,恨敌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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