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生悲的曾巩不由眉头深皱:“据说大将任福,不听韩琦将令,贪功轻敌,冒险轻进,被元昊设计的飞鸽报信之术所围困,最终落得个战死沙场,七千将士埋骨他乡,而且无辜百姓,死伤无数,真是丧失人性的一场浩劫呀。”一颗忧国之心,在国难当头之时,真是一无所能,百无一用,王安石为此深怀沉痛:“小小西夏,竟然遗下滔天大祸,面对国仇国耻,真是心有羞愧,唉,此时方知,爱国之情纵有千缕,也不如一分为国效力呀。”面对乱边之祸,使得爱国之心深受折磨,二人彼此倾诉,却更加惹来伤怀无数,曾巩不由道出无奈之苦:“虽是七尺男儿,却是布衣书生,自古至今,都是十个有志九个空呀。”王安石举目高望,一时壮志飞扬:“自古武将可以安邦,文臣亦可定国,人应永世怀志,必有用武之时。”曾巩不禁称赞:“安石所言极是,志短非男儿,发长非好汉,做人不可苟且偷安,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但愿金榜题名,然后就可以尽展才能,报效朝廷。”二人畅谈报国之志,从而结下了知遇之谊。
一番壮语,一股志气,却被古道相隔、东厢堂内的上香之人,有意无意听在耳中,那位丫环打扮的女子咧嘴嘲笑:“穷酸之人也配立志,这人还没睡觉,怎么就开始做梦了呢?”另一位面跪佛像而身姿秀雅的芳华少女不禁开口责备:“翠环,你怎能如此取笑别人,抱负志向,无论贫富,人人皆可树立。人若穷则短志,必然庸碌一世,我看这位公子,胸怀大志,将来必成大事。”翠环连忙提醒:“小姐,上次对你当街羞辱的就是这个王安石,你现在怎么反倒帮他说话,而且这穷人立志,多是痴心妄想,特别是这个王安石,我看他不是枯枝,就是顽石,没想到小姐出来上一趟香,居然也能撞见他,真是晦气,咱们快快上香,也好赶紧离开。”这位小姐却不急不徐地娇羞低语:“小声些,不要打扰了人家,这就叫天涯何处不相逢嘛。”小姐说完之后,虔心诚意地向上敬拜着金身大佛,想到偶遇之缘,她一时思绪万千,却满怀意挂情牵!
日期:2012-08-04 20:30:51
梅雨连绵之季,落英多彩缤纷,不染纤尘的江南大地,又经历了一场滂沱大雨,黄昏放晴之时,一缕金灿霞光,射进了王家小院。
正在黄莺欢唱之时,王家的紧扣竹门,因人敲打而惊动了王老夫人,老夫人不知何人造访,急步而至,拉拴开门之后,却见一位浑身淋湿的妙龄少女,飘身下拜而口含无奈:“小女因投亲不遇一时无家可归,天色将晚,已经无处露宿,还请大娘原谅落魄之人的冒昧之举。”心地善良的老夫人见此女子眉清目秀,出口之语又知书达理,她恻隐心动,不禁貌掬笑容:“哪人没有受困之时,姑娘不必难过,快请进吧。”女子移步入门,似显拘谨:“它日寻得亲人,必定重谢大娘的援助之恩。”老夫人关门之后,回身安慰:“姑娘不必见外,来者是客。”说着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介绍自家:“老妇夫家姓王,亲人多在临川老家,如今只有两个儿子陪伴老妇在此居住。姑娘寻亲不能急切,可以先在此处住下,然后再做算。”面对落难之人,老夫人和蔼可亲,并无厌烦之心。
女子身为不速之客,却在毫不相识之家有了着落,她此刻带着羞楚之情又怀着感激之诚:“多谢大娘好心收留,小女名叫紫莲,如今落难之身有求于人,说什么感恩言谢都是枉然,只有听从大娘吩咐了。”为善最乐的老夫人,除非无力相助,否则能帮则帮:“紫莲姑娘不必过于伤神,老妇在年老之时,还能有幸助人,也是一段缘分。”说话之间,又略作打量地为人着想:“看这衣服湿的,我先去找套干爽衣服,紫莲姑娘进内室换下,老妇向两个儿子吱应一声,免得男孩鲁莽,粗心大意的冲撞了姑娘。”紫莲颔首遵从,对这份萍水相逢的真诚容纳,分外感动,她的心中更有一段珍藏了数月的恋慕之情,在蠢蠢欲动!
栖息在这静雅小院,感受着乡情润泽,田趣良多,呆坐于卧室的紫莲偶尔还可听见雀儿在后庭的枝头脆鸣自得。她移坐窗前,托腮张望之时,却正见衣着随闲的王安石半卧于垂柳之下凝神读书,显得兴趣盎然且心无旁鹜。转身刺绣的紫莲心绪幽幽而时时回首,她在隔窗之内,心中怀着相思成倍,真是羡煞那蝶儿鸟儿的成对双飞。
紫莲心事揣揣地渡过一日,直到红霞尽散,黄昏渐晚,独坐绣荷的紫莲,心不在焉之际,却见王安石正在收拾书籍,心慌意乱的紫莲急忙起身,匆匆踏入后庭,在烟轻暮霭之中,她正好迎见王安石手捧书本迈步回房,紫莲婉然心动地叫了一声:“公子。”苍苍茫茫之间,佳人亭亭玉立,王安石惊愣之后,连忙后退一步又躬身一拜,便悄然绕行而过。直到王安石的身影消失在了隐约蓝暮之中,紫莲回身目送之时,一腔冲动才逐渐恢复平静。此后一连几日的多次相遇,王安石总是一身端正,目不斜视,垂揖拜过,便匆匆离去。一再如此,使紫莲心中的一份多情,陷入了进退两难当中。
炎炎夏夜,繁星高月,沉寂之中,只有隐隐清蝉幽鸣不绝,辗转难安的紫莲在毫无睡意之时,反复思量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欲意道出难言之隐。日夜书痴的王安石此刻正在挑灯而读,他用半穿半脱的衣衫,时而扇风,时而擦汗,却始终目不离书,忽然感到有人推门而入,一杯凉茶递在面前,暑热难耐的王安石连忙脱下长衫,挥手抛向来者,袒胸赤臂之后,他一边端杯饮茶,一边出语嘱咐:“实在太热,安国,把这衣服拿去晾干。”说话之时,凉茶只喝一口,顿时目瞪口呆,手中茶杯,竟然脱手坠落地浸湿了书纸。
日期:2012-08-04 20:31:13
王安石伫立片刻,又连忙手足措乱地擦抹洇入书中的水滴,越忙越乱之际,不禁颤颤栗栗地垂头自语:“惭愧,惭愧,得罪,得罪,无心之过,实在是无心之过。”看着慌慌张张的王安石,粉面羞红的紫莲也对此突来意外,大感困窘,她手捧长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垂头细语:“公子不知不怪,莽撞的是紫莲,还请公子着衣而避体。”有所意识的王安石这才感到自己竟还胸怀袒露,他的一颗惊心,瞬间猛跌猛落,又让手拿之书,陡然脱落,王安石越忙越乱,已经不堪其乱,他不管不顾地转身跨近床沿,掀起棉被,便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只把昏浆万状的脑袋露在外面出气,他此刻心焚如焦,口中还在喋喋念叨:“无心之过,无心之过,多多担待,莫怪莫怪。”紧裹棉被之时,王安石又羞又愧又焦又燥,冷汗热汗顺流直下。
于心不忍的紫莲,只好移步近前地轻声相劝:“天气炎热,公子还是穿着单衣吧。”万分煎熬的王安石无颜以对地连连拒绝:“不热,不热,一点不热,姑娘不是快去歇着吧。”紫莲满怀心事,只有趁此时机,以实告之:“紫莲前来打扰,实在是有事请教。”说话之间,紫莲摘下了挂在床边的芭蕉小扇,为王安石扇动引风,然后便表露心有所思的难言之苦:“事隔已有一年,公子一定不会记得紫莲,但有一诗,公子必然不会忘记。”逃无可逃,躲无可躲的王安石,对此扇来之风,感到一丝清凉,但紫莲的所言所语,却如同一片幽去怪雨,使人一头雾水,王安石不禁惑然相问:“何出此言?”却听紫莲言词惊人:“金屏翠幔与秋宜,得此年年醉不知,只向贫家促机杼,几家能有一渠丝?”王安石听到此诗,一时摆脱僵持,再看这位窈窕少女,竟然感到似曾相识,她的眼神透着决然刚毅:“公子一首《促织》诗,紫莲从此羞富贵。”王安石恍然想起了渐淡渐忘之事,此刻深以为奇:“难道你是?可你……?”二人全都陷入回忆,王安石面对事之怪异,更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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