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往事》
第19节

作者: 梁馨心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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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边那‘恩荫无荫’的纨绔之人,随后媚色奴颜地自卑自贬:“您二位,一个是母仪天下的曹皇后的弟弟,坐享皇恩,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夏大人的儿子,有万贯金银。可怜我们的祖辈父辈,修练不够,资历不深,唉,爷娘未得道,儿孙怎升天呀?”夏公子巧言巧语地大话安慰:“我这重情重义之人,看着兄弟们有苦有难,真是于心不忍,只盼咱大慈大悲大富大贵的国舅大人,能让兄弟们多来沾沾您的不朽荣光,多来享享您的鸿福无疆。”夏公子说话之时,又向几个大倒苦水之人递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斟酒布菜之时,除了贬斥新政,就是赞扬权贵。

  日期:2012-08-12 16:27:58
  听到阿谀奉承的阵阵吹捧,万事不愁的曹国舅一边饮酒吃肉,一边笑开其口:“农民百姓出力受苦那都理所应当,可豪门子弟受苦受累,那可不太正常,难道还想让贱民爬到贵人头上,这些朝中败类可真是居心不良。真盼兄弟们人人都和我一样,你看,我爷爷姓曹名彬,那是开国元勋,所以我的父亲叔伯必然都是肱股之臣,我姐姐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我从一岁开始,就领县令的俸禄,从五岁开始就领知州的奉禄,逢年过节,皇朝典礼又另有皇恩赏赐。我手中虽无实权,可谁不得给我几分薄面,凭着皇权恩典,谁人不得由我随意差遣,你们说这叫什么呀?”只听夏公子灵嘴巧舌地随口称贺:“这就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围桌几不禁全力赞扬地拍手大笑。

  正在得意忘形之间,忽见两人踏进门槛,其中一人严肃庄重地口吐哀声:“官僚子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贫家子民却是心忧炭贱愿开寒呀。”几人闻言生怒地举目相望,只见威然端正的两人当中,一位年过五旬,气度则健,一位不到四十,风度翩翩,方才开口发惊世骇俗之言的正是年过五旬的长者。那位仗势有理的夏公子不禁傲然断喝:“你们是何人?”不到四十的这位,正是响誉文坛的欧阳修,他微然含笑地指向身旁的并肩之人:“这位便是改制革新的范仲淹大人,专门治疗,无才无德的高官子弟‘侥幸冗官的败国疾症’。”几人听到此言,不由心惊胆寒且苦面惭颜,个个如同逢猫之鼠,忙用衣袖遮住羞愧变色的绯红脸孔,纷纷离席地落荒逃去。

  日期:2012-08-12 21:05:04
  相互颂扬之后,相聚甚欢之人都在意兴正浓之时,夏竦便不甘寂寞地开始了扇风点火:“几位大人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贤才智士,更是国家兴盛和百姓安康的朝中柱石。如今内忧外患,天灾人祸频临宋境,要不是几位大人威名远播,还不知要人神共愤到什么时候?想我夏竦也是杀西夏,抗贼酋的有功之臣,我从不惧怕狗贼元昊,从始至终都和将帅士卒浴血奋战。夏某力保延州之后便急流勇退,这倒让范仲淹、韩琦这帮后进之辈逮着了沾光的便宜,也罢,夏某不惜那点功绩。”延州之战,全朝上下对夏竦的临退缩都是心知肚明,不想他竟宣扬这个丑事来抬高自己。但转念一想,除了此事,他也确实没有其它什么惊人之举,可一提到范仲淹及韩琦等人,几个元老重臣显然对推行于世的庆历新政大为不满。

  身为范仲淹等人的尊师之长且最有发言权之人,当数晏殊,这位资深宰相不由拍案生怒:“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老夫早些年将他们收在门下,器重提拔,原本指望他们能像各位大人一样,替君分忧,勤俭为民。不想他们如此自不量力,居然推行什么新政,抑制什么侥幸,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邻坐的贾昌朝一面给晏殊斟酒,一面却是直指矛头:“晏大人息怒,久闻阁下家风甚严,怎么您的女婿富弼也不分亲疏地站在对面,冲您吆喝,这可真是一群不孝子弟呀?”晏殊连忙究其反问:“阁下的女婿曾公亮不也背着您在给新政效力吗?”得此话柄的章得象,两厢谈笑地半讥半嘲:“这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呀。”只听晏殊口含痛愤,似乎大义灭亲:“老夫宁愿与这些混浊之人,一刀两断,也不能丧失了我为官多年的清白气节。”同心共愤地反对新政的几个元老,虽然暗中夹杂着些许各人恩怨,但在新政面前却似有默契的同仇敌忾,在表态之后,众人又因同乘一船而暗自庆幸。

  锅底架暗柴的夏竦在察言观色之间又十分恭敬地举杯赞颂:“各位大人的高风亮节,真让夏某敬佩得五体投地,英明的万岁真是独俱慧眼,朝中能有各位大人辅政安民,简直就是让妖魔鬼怪闻风丧胆的天朝门神。”听得此言,贾昌朝一派威正安然:“人臣自当如此也。”几位元老的胸头气焰正旺之时,夏竦乘机大把加柴:“我们都是劳苦功高的前朝老臣,为国做了一辈子官,为民做了一辈子事,辛劳及才智全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朝廷,如今到老到老,依然为国操持、为民奔波,我们既为了自己的衣食住行,也为了儿孙的福乐安康呀!可事到如今,却唯有坐以待毙地等着老死累死而远赴黄泉,到了那一天,只有儿孙能给我们烧纸上香,百年之后,也只有自己的后辈才能记住我们今天的护国之功和兴国之荣,但我们可怜的子子孙孙到了那时,却不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呀?”私心旺盛的夏竦最是心有不甘,他在话说之时,竟然泪光闪闪。

  日期:2012-08-12 21:05:36
  一番凄凉之言,让人闻之伤感,晏殊不禁哀然一叹:“那就只能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了。”夏竦愤然苦劝:“难道我们的儿孙,也要从一穷二白开始受那民间地狱的轮回之苦吗?你看那大街小巷甚至山村乡野的贫劳小民,过的是何等悲惨庸碌且徒劳一世的辛苦生活。如今小儿们嫉贤妒能,甚至要摧残我们的连亲血脉,我们身为祖辈父辈,对待儿孙却只能保一时,不能保一世,这和让我们断子绝孙有何两样呀?”贾昌朝顿然忧愤:“小儿们欺人太甚,长远深思,真让人不寒而栗呀。”夏竦高举酒杯,出口之语更加铿锵无畏:“只要我们深资老辈能够心齐志坚,掀风引浪定是无船不翻。”贾昌朝首先举杯相迎,章得象和晏殊略思略叹之后,也都缓缓碰杯而饮。

  一番心照不宣,众人皆欲推波助澜,夏竦已是心中有底,几位高官虽说不会同他公然唱喝,但却可以与他暗中呼应。夏竦下定暗中作祟的决心,竟然又想在明处得到高官维护,便不失时机的另展有求之心,他恢复献媚之貌,此时满脸堆笑:“以后还得劳烦各位大人,多在皇上面前,为夏某进些美言,范仲淹他们这些奸异小儿和咱们老一辈的共识之志,实在不可同日而语,还有那个多嘴多舌的欧阳修,口口声声君子君子的自称,好像除了他们之外的咱们,都是小人似的。”几人听后,马上都视以敬而远之的冷漠眼神,败坏名声,那可是最为可怕的无形之痛。

  爱护名誉的章得象,更加珍惜晚节,他只想明哲何身,而不思兴国奋进,此时听到闲言碎语,连忙自言自语:“老夫一身端正,洁身自爱,从未听过风言风语。”晏殊与贾昌朝也连忙随声附和地挺身直坐。略有所觉的夏竦最怕因为声名狼藉而事到临头陷入孤立,便频频敬酒地哀哀恳求:“后进小儿再传巧言污语之时,明智公正的各位大人,可千万不能袖手旁观呀。”早就料到夏竦必有不情之请,几人全都不想惹火上身,更不想沾染瑕疵,便面面相觑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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