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君子情出肺腹,可前车之路,似乎依旧让人犹豫踌躇。紫莲含在眼中的晶莹泪滴,悄然落下,她雨恨云忧地缓缓摇头:“穷途无路之人,怎敢奢望天长地久,只怕不到白头,已经‘花红易衰似郎意,流水无限似侬愁’。”王安石连忙答诗表意:“其实本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然后便诚心不改地诉说情怀:“紫莲,当年王安石对你赠诗之时,确实心有鄙视,可你后来的所作所为,叫我怎么能够无动于衷,王安石对你既有爱意,且更有敬意,但愿此次,还能得到紫莲的原谅,我更希望还能重新获得紫莲的厚爱,如果此愿成真,就请拭目以待,看我今后的表现吧。”一番诚言挚语,字字出自心底,风雨过后,让人更加珍惜。
回心转意的紫莲那茫然的双眼,闪现期待的光亮,破裂的心肺也犹如完好的玉璧,她此时抛开伤怀地投入人怀:“公子可知,我对你是动心容易,死心难啊!”已然平息浪潮,心有所依的王安石满抱佳人,如获至宝:“从今以后,应该喊我相公了。”梨花带雨的紫莲含羞而笑,笑得分外妖娆,她终于梦圆今朝,所以不悔昔日煎熬。此次的结成眷属,不光两情相愿,而且皆大欢喜,王老夫人与吴楚仁各自圆得心愿且别无遗憾,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良缘喜结一家亲。
王安石和吴紫莲拜堂成婚这一日,桃花花瓣飘飘飞飞,迎着春风让人心醉,王安石看着招待亲朋贵友的老岳父吴楚仁,正在点头哈腰、喜上眉梢地殷勤忙碌,特别对母亲,连呼亲家,礼敬有加。王安石虽为娶得如意娇妻而心满意足,但也不禁从珍幽美意之中抽出片刻闲暇来联想世理:世间之人,是不是只有在金钱相当和地位平等之后,才有在尊严和人格上平等的可能?真不知世上有谁不以身份贵贱,来评论人的价值高低?想来想去,想到了与其父亲本质有别的爱妻紫莲,新婚之喜的王安石,不由陷入了千金一刻的洞房花烛之夜,真是往事恍惚如梦,今朝陶醉无穷!
日期:2012-08-13 20:47:40
11浮华成风,改治文风
花开花落,雁去雁归,四季轮回之间,已有14个无事春秋!
大好时节的阳春三月,又一次科考贡举结束在京城开封。身为主考官的欧阳修在是非不断的官场,沉浮升降,可谓历经风霜,如今归来已是白发苍苍,他看似精神饱满,却更显沉稳内敛了。与欧阳修共同主持科考的另一位参评官,便是梅尧臣,他在当今诗坛,乃是独俱胜名的锐杰之士。
二人此刻正在礼部衙门一丝不苟地批阅考卷,一些自作聪明且喜好卖弄文采的后辈学子,所作文章不禁让人啼笑皆非。欧阳修拿腔拿调地读起了一篇公然献媚的诗文:“梅公皎如悬天月,欧阳文公似骄阳,千古圣贤无颜色,二公更比日月光。”梅尧臣无奈而笑,随后拿起一篇《如梦令》缓缓吟诵:“风起祥云腾空,各路神仙皆惊,天南海北人,齐望欧梅二公,遥拜、遥拜,盼在梦中相逢。”欧阳修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你我二人,这不都成了妖怪了吗?都说江山代有人才出,看来江山也是代有蠢才出哇,如此后辈倘若侥幸入仕为官,岂不君有烦愁,民有疾苦呀?”欧阳修犹为感慨且不断叹惜,为了闯入官场,那些才德浅薄之辈,可谓无所不为。
此时的梅尧臣却惊声夸赞地拍案叫绝:“此生之作,才是文章。”闻听之后的欧阳修忙将卷纸接在手中,看完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不禁由惊而喜地拂髯称赞:“毫不浮夸造作,甚有孟子之风。”梅尧臣欣赏后起之秀,此时凭心而判:“此生应列第一名。”欧阳修略显迟疑,随后口出不情之请:“呵呵,实不相瞒,此文怕是我的门生曾巩所作,瓜田李下,为了免遭非议,还是列为第二名吧。”梅尧臣深知流言害人,只好从其所请:“欧阳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那就只能怪疑心作祟,人言可畏了,依您之言,列为第二吧。”想起记忆犹新的悲愤往事,二人心知肚明,唯有无奈苦笑!
此届贡举,使得论文卓越的考生捧了个大获全胜,善长诗词的考生,考前皆是目空一切,信心十足,在发榜之后,却有千种憋屈,万般惊疑。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功成名就,有人丧气垂头。那些自负颇高且恃才自傲的落第举子满腔恼火,简直怒不可遏,人人对于此届的主考大人、文坛的泰山北斗欧阳修,皆是咬牙切齿。激愤难平之时,数百上千的榜上无名之人,竟然成群结队地浩荡而来,一股冲天怨气,直奔欧阳修办理公事的礼部衙门。
与此同时,欧阳修正因横扫浮华,变革文风洋洋自得,他对梅尧臣,意味深长地说着肺腹之言:“此次贡举出了两对才子,一对是苏轼苏辙兄弟,一对是曾巩曾布兄弟,他们的文章都是方直淳朴、实际精辟,遥想当年范老仲淹就曾主张精修贡举,扫除浮靡,可惜奸臣横行,小人作梗,范老直到终老也难圆心愿。如今,修在此届科考,扭转学风,推崇古文,一改文坛的浮夸之气,而广招朴直之士,以图为国储备人才,想来必定造福后世。”志同道合的梅尧臣也是深有同感:“这浮靡之风,自唐朝五代延续至今,竟被后生学子当成风尚广为追逐,已至败坏风俗,此次罢去词赋,倡导古文,可以说是为今人引路,为后人照明啊!”一对挚友在言谈之间,已经听到了举子们沸腾不绝的吵闹喧哗。
日期:2012-08-13 20:48:03
二人不知何故之时,就见一名侍卫,衣冠不整而惊慌失措地进门禀报:“大事不好,二位大人,落第考生全都凶神恶煞地喊着要面见欧阳大人呢。”稳坐如山的欧阳修却显得慢条斯理:“慌什么,老夫变革旧例,开辟新风,愚陋的考生大呼小叫乃是意料之中。”话音刚落,越来越多的焦躁之众,已经如同蜂拥,呈现在欧阳修和梅尧臣眼前的鸦鸦书生,不再手无缚鸡之能,而是个个气势汹汹。面对世人敬如圣贤的欧阳修,众人骂不绝口:“什么文坛宗师,我看他是人间僵尸。”有人点指怒叫:“真是无耻牲畜,简直猪狗不如。”有人捶胸顿足:“这个恶事做绝的老不死,他是断人生路,断国进才。”人有高声诅咒:“他不是敬仰韩愈,崇尚古文吗?咱们每人写一篇祭欧阳修,让他见韩愈去。”大惊失色的欧阳修再也无法处之泰然,他这才有所领教,众怒难犯真如压顶之山。
在群起而攻的围众当中,欧阳修只觉:乱发飞扬丢乌沙,头重脚轻眼昌金花。年已半百且被人敬仰的欧阳修,哪里经得起这群布衣书生,不尊不敬的猛烈折腾。事态严重之时,直到禁军出动了大批官兵之后,才及时扼制住了混乱场面,可落第举子依然人头窜动,愤愤不平。踉跄跌绊、衣破发乱的欧阳修被昏头转向的梅尧臣粗喘吁吁地伸手扶起,面对凶潮怒浪,欧阳修临危不惧,傲骨依然,只是气得心慌体颤,有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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