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年级到四年级,除了和暗恋对象傅欣琴腻在一块,没有和任何人讲过话,傅欣琴家和我老家相隔几座楼房,如果说每个班级有这么一支最漂亮的鲜花,还有一坨最臭最硬的牛粪,那就是指她和我了。
读一年级,阿婆给我织了件花毛衣,鼻涕流的天花乱坠,背的包是爸爸小时候的背包,穿的鞋子是著名远扬的解放鞋,印象中每双袜子底角都破了个洞,但是对于吃,阿婆从来对我很大方,每天都会有5毛钱零花钱,每个月都能消灭一只肥油油的大母鸡,一向觉得阿婆是世上唯一能够陪伴自己的人,她不会生老病死,她能够每天清晨给我最温暖的阳光。每次作文题目《谁是我最爱的人》,我会一边流眼泪一边写着阿婆给我的那些感动和温暖。
日期:2012-06-12 11:08:29
早上7点,在傅欣琴家门口大喊:“起床啦,上学啦。”她家隔壁那位泼辣女邻居都会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叫魂啊!”
然后我们两手牵手笑容灿烂背着朝阳去学校。中午的盒饭,你的菜给我,我的菜给你。那时候不懂那不是友情,那是一种最纯洁的爱情。
日期:2012-06-12 11:08:45
在班上,除了她能够看得起我。便没有人跟我讲话,是最没有地位的那种,有个外号叫做“小女人”,那是形容我的,我知道无论是自己走路、动作形态,还是衣着、表情或者性格心理都是小女人,我的自卑让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是每当看见傅欣琴,我都会傻笑。
从二年级开始就有人拉帮结派在学校成立各种盟团势力,没有会收我,我更没有胆量去加入,我怕阿婆对我失望,我想好好学习,可是每次打开书本,唯一仅存的念头就是睡觉。
日期:2012-06-12 11:09:16
故事开始产生曲折是在1992年,班上转来一位大胖个子,叫做郝浩,家里面非常富裕,在学校不到1个月就把各大盟团都收入囊中,因为嘴巴边经常挂着“靠”字,人称“靠哥”。
那时候我和傅欣琴一个互为邻座,大胖个子一到班级就对着她色迷迷笑,一把把我从位子上推开,把我的书、背包、玩具丢在教室门外,我发抖地看着他,然后去门外收拾好物品,老老实实地选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上,每次上课干瞪着眼睛看大胖个用纸条往傅月琴桌子上丢。
傍晚下课一起回家,傅欣琴告诉我,纸条里面写着:做我女朋友,不愁吃穿。
日期:2012-06-12 11:09:44
我问你怎么想的。她笑说我喜欢你……的花毛衣。
大胖个终于再也忍不住看到我和她腻在一块了。第一次被欺负发生在1992年11月7日,那时候学校只有一口打水井,大家口渴了就排队自己打水喝,我好不容易等了10多分钟,打了一大杯子水,准备等着和傅欣琴一起喝,大胖个凶巴巴地走到我面前,抢过大水杯,咕噜咕噜地往他嘴里送,奸笑道:“咋啦,孙儿还知道孝敬爷爷哈!”然后把没喝完的水全倒在我头上,那时候是冬天,水从脑袋上流啊流,一直流到脖子上,肚子上,裤裆里,腿上,脚上……一阵风吹过,好像无数的冰刀在刺插,我想做出什么动作,但最后我选择了嚎啕大哭一场,几个人见到了哈哈大笑而走。
日期:2012-06-12 11:09:59
1992年11月28日,前一个晚上没睡好,让人完全散发不出任何兴致的语文课结束了,我趴在桌上一闭眼,就完全沉寂在梦中,一块黑板刷打在我头上。
“喂!小女人,快过来擦黑板!靠!睡你妹啊!”胖大个下台捏住我耳朵,然后径直走到台上,我还能做什么,只有闷不做声地一个劲的擦,后方传来一阵阵偷笑声,觉得哪里不对劲,摸摸后脑勺,被人剪秃了一大块,一看那胖大个,在旁洋洋得意!我很气愤,把黑板刷丢向他,但是刚出手,又老老实实地收回了。
日期:2012-06-12 11:10:11
我很瘦小,胖个儿拎起我裤腰往教室外丢,掉在地上,很痛。傅欣琴来了,赶紧把我扶在桌子上,指着大胖个说道:“你欺负人!”
“哟哟……咋啦,男的被欺负了还得女生帮出头,羞羞脸啊羞羞脸!”胖大个脸向着全班同学吐着舌头,然后全班同学学着同样的模样向着我们两。
最后,欣琴把班主任老师叫过来,班主任一看是胖大个闹事,反倒怪罪我。胖大个更是趾高气扬!
日期:2012-06-12 11:10:23
1992年12月3日,胖大个和班上几位同学,平抬起我,拨开我的裤子,往大树上撞。
1993年新年第一天,没有人来我家拜年。
1993年2月28日,开学前一天,阿婆打了我一巴掌,因为我不想也不敢去上学,最后,阿婆哭了,我也去上学了。
1993年2月29日,开学路上从后看到胖大个,躲在大树背后1个多小时才敢出来。
日期:2012-06-12 11:10:41
1993年3月24日,在巷口遇到村里的三个小混混,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冰凉冰凉,我把身上的5毛钱交给他们,他们说还有,扒了我的衣服和裤子,也没寻出一个崽来,被打了一顿,才放我出巷口,以后每天进巷口他们都在那边等着,他们胃口越来越大,有次带的钱不够,手臂被他们割了一刀。从此,每天深夜12点总是有一个身影出现在阿婆房间里面,轻轻地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小木盒,里面有很多花花绿绿的钱,我不知道是多少,我不认识钱,但是我知道那是爸妈用命留给我们的,从里面抽出一张,然后小心翼翼合上,关住,像没人动过一样。第二天早上,老老实实交给那三个小混混。
日期:2012-06-12 11:10:56
1994年5月21日,村里要变成大城市了,差不多该拆的拆,该迁的迁,而阿婆成为最后一个钉子户,除了这间破房屋,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给我们两这摇摇欲坠的生命留下安全和寄托感。见拿阿婆没辙了,拆迁队在房屋四周挖了2米多长1米多远的坑,晚上,阿婆在门外烧纸,凄惨的哭喊:“阿公啦!你快显灵啊,这老天没长眼啊!没长眼啊,呜呜……”
日期:2012-06-12 11:11:26
以后的我那弹跳的功夫我想就是从跨越那些坑而练就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我是否应该感谢他们呢。
1994年6月开始,巷口的三个小混混终于成为了少年劳改犯。胖大个因过失杀人罪,一样成为了少年劳改犯。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好了,可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傅欣琴爸爸被马路边上的车子给撞了,肇事者逃之夭夭,从此,落得全身瘫痪,躺在轮椅上,欣琴从出生起便没有了妈妈,一直跟着爸爸过,可以依靠的肩膀倒下了,那晚欣琴靠在我的肩膀哭了一整夜。我想着:以后她可以依靠的肩膀就是我。
日期:2012-06-12 11:11:38
当疯狂的我把阿婆木盒里面的钱放在医院收费口,仅维持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欣琴因无力支付医药费,带着爸爸回家里面养。
当阿婆打开木盒一刹那,整个人晕死过去,病床上的她猛地坐起,提起麻袋,走到垃圾堆,拾了一整夜,我想她就像一颗枯树在吸收乌黑的污水。而也是那个晚上,阿婆拾到她这辈子最臭的垃圾:通子。
通子,年纪和我相仿,10岁,因寻找爸妈的路上迷失了路,阿婆见到他时候,躲在垃圾堆里,抖抖索索,嘴唇泛白,鼻涕都结成了冰,阿婆问:你是谁?从哪里来?想去哪里?他不停的摇头。阿婆问:娃子,跟阿婆回家吗,以后当阿婆的孙子。他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日期:2012-06-12 11: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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