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农皮:一位年青女人爱恨纠葛的奋斗史》
第4节作者:
桑仆 “不会的,老辈子,瞧你说的啥子瞎话哟,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是一整夜不睡觉,只要眯上个把钟头,我的瞌睡就会补充,我照样生龙活虎地做我的生意,开我的港田车,卖我的鸡崽。老爷子,你放心,我的车子绝对会四平八稳安安全全将你们几位乘客载到家门口的,尤其是你这个老辈子,我更加不敢怠慢疏忽半点的,我们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以后,你还要坐我的车哩——”司机嘻笑着圆滑老练地打着圆场。
听到奉承话,又见自己受到如此的尊敬,眉开眼笑的老头儿将嘴里的烟杆吸得吧滋吧滋儿欢响。老头儿的善变让夏青衣感到十分可笑和吃惊。老妇人和中年庄稼汉对此却熟视无睹见怪不惊。
车厢里又变得热闹起来,两个黄毛丫头叽叽喳喳缠着老妇人要她许诺什么事儿。这时,夏青衣却发现,那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庄稼汉却一直不知好歹地偷视着她,那副贼兮兮的模样让人看着忍不住直想发火儿。夏青衣将面孔板得更加紧绷了,她干脆扭脸朝着车后,来个眼不见为净。
日期:2011-09-18 19:36:34
不过,令夏青衣感到狐疑的是,——司机粗犷沙哑的嗓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到过。“兴许,某次在菜市上路过,碰巧听过他贩卖鸡崽的吆喝声吧。”对这种惯于与人打交道、善于哄骗人,狡猾如狐狸、奸滑像蛇一样的鸡贩子,夏青衣也是一向没有好感而言的。
当鸡贩子的大多都是一些农村青年,因不安份在家当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的几分薄田又不能养家糊口过日子。他们有的到城里当学徒工,有的拜师学泥工,有的帮城里人搬东西干苦力,有的则学起了做小买卖生意,如贩卖水果菜蔬,有的则干起了从偏远山区收购鸡崽到城里各个菜市上卖鸡崽的营生。贩卖鸡崽有差价可吃,是个极有油水的买卖营生。
据夏青衣所知,饶桥也有好些年青的小伙子加入了这项生意。虽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偶尔打某个菜市路过,总能看到有似曾相识的熟面孔熟练地吆喝着叫卖手头的鸡崽,或与顾客讨价还价。
听村里人说,某些鸡贩子为了挣钱,经常天未亮,就起床将要卖的鸡崽胃里灌些玉米面之类的饲料,那些不值钱的饲料能够卖上跟鸡肉一样的价钱,加上低买高卖的利润,一只鸡能够捡上好几块钱的利润,一天卖上十几、二十只鸡,一天的收入就有好几十块钱。一个月下来,收入相当可观,比在工厂里上班的工人都还要强得多。
日期:2011-09-19 11:03:28
司机漫不经心地拿过驾驶台前的一个水瓶,麻利地旋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又旋紧盖子,放置回原地。 “坐好了,我可要开车啰!”他踩动油门,发动车子,一路吆喝着:“让道,让道——”,颠簸着的港田车绕过占道经营的小摊贩、躬着身子买菜的顾客和路过的路人出发了,径直朝县城的东郊——饶桥驶去。
港田车车厢里的几位乘客操着地道的雅安土话愉快地交谈着。从他们零碎的交谈话语中,得知他们是走完亲戚回家的一家人。
有些儿胡搅蛮缠的老头儿是严厉的一家之主,一路上,他的话语似乎特别多,一会儿批评他的老伴事儿没做好,一会儿说他的儿子做事不顺他的意,过一会儿,又批评起两个黄毛丫头的孙女是花钱的兜兜。 “女娃子花那么多钱干啥子哦,长大了还不是人家的人……”
他的屋里人老妇人一路上低眉顺眼,一味没原则性的表示附和赞同。他的儿子恭敬憨实的中年庄稼汉也不敢多说半句,他的孙女儿两个黄毛丫头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巴,在当奶奶的老妇人和当爹的中年庄稼汉的示意下,不敢吭半句话。
“好个乖戾暴劣的老头儿——”夏青衣心里冷笑,对老头儿最初是个热心肠的好感荡然无存。
老妇人似乎察觉到夏青衣的情绪,“他爹,你少说两句吧,一路上,这位姑娘没少听你哆嗦——”老妇鼓足勇气轻声劝慰道“她爱听不听,我又没叫她听,她不想听把耳朵堵上不就得了——”老头儿咂着嘴巴发狠说。
老妇人饱满沧桑的老眼敬畏地看着老头儿,又迅速瞅瞅夏青衣。犹豫了一下,她突然伸长干瘪的脖子,将同样干瘪的嘴凑到夏青衣跟前附耳低语说:“我家老头子岁数大了,性情也变得象个小孩儿,他说话儿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请不要见怪——”说话间,老妇人指了指脑袋。
惊疑不已的夏青衣突然明白怎么一回事,她突然对这个看上去逆来顺受的老妇人尊敬起来。她对老头儿低眉顺眼的敬畏里包涵了妻子对丈夫所有的容忍和怜爱。
日期:2011-09-19 11:52:34
夏青衣一下子羡慕和嫉妒起了面前奇特的一家子。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要是他们也象这对老夫妻一样互相迁就夫唱妇顺那该多好啊!她的家原本应该是温暖和宁静的啊,而不是如今的冷漠和纷争的代名词。
熟悉陈旧的街景从眼前一晃而过,马路两边载种的两排高大挺拔的桉树柏油路两旁种着稻秧的庄稼田,以及路旁低矮的瓦屋迅速朝后退却着。此刻,久违的乡音已经将夏青衣的胸膛填塞得满满当当。一年没有回过家,看到曾经熟悉的乡村景象,她心潮起伏、感慨连连,不知不觉中两滴泪水已经从眼角处滴淌出来…….
急驶的港田车很快驶到乔土村村口,夏青衣伸长脖子喊叫道:“师傅,请停车,我到了——”
闻声,一个急刹车,港田车嘎然而止,随着惯性,车厢里的乘客们的身体像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左右摇晃起来。
待车停稳,跳下车厢,吃力地将车厢里面沉甸甸的两个行李包裹拽了下来,站在公路边上,一股闷热的地气从脚板处直往裤筒里袭击。再也不用捂住大半个脸庞捏着鼻子呼吸了,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偷窥,夏青衣心里感到如释重负般轻松。
日期:2011-09-19 14:04:19
(3)
将行李妥善地安置在路旁稍微干将的碎石上,夏青衣急冲冲从衣兜里掏出身上仅有一张皱皱巴巴的伍元零钞,这是她身上仅剩的最后一点儿钱财了。走到驾驶室前,将手中的钱递与司机的当儿,不经意地拿眼瞟了下司机,夏青衣立即明白陈阿菊暗地里冲她诡谲眨眼偷笑的原由所在了:
司机是一位皮肤黧黑瘦削精悍的年青小伙子,留着一头乱蓬得像鸡窝般的长发。他的面孔黑得像像戏台上唱戏的黑脸膛小丑。——在他脸颊两边,颧骨上,以及鼻梁周围都抹了些许污黑的机油,在污浊的机油遮掩下,很难辩清他的五官及真实相貌。不仅是在面孔上,就连他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蓝色睛纶褂子上,以及露出的两条壮实得肌肉络络的胳膊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处地糊上了黑色的机油。他的这副模样不仅看上去像戏台上唱戏的丑角,他的那副滑稽的尊容,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了脏希希的修车铺,那些成天蜷缩在汽车底座下跟着师傅学修汽车的修车学徒工们。
从雅安县城到乔土再到饶桥,沿途有好几家并不起眼,甚至有些儿破烂的瓦房前面钉着一个木桩,木桩的上面用木头或铁皮子做了一个招牌。上面用碳素墨笔歪歪斜斜地写着:专修汽车底座,打黄油,换汽车零件等字眼。房屋的主人们把自家破旧的瓦房租给一些专门经营维修汽车营生的修车师傅。.在这些店铺的前面或屋子里堆放着污七八糟的修车工具,以及一些废弃的轮胎。店铺前面或大或小并不十分宽敞的地坝里,时常见到停放着一辆待修的拖拉车,农用车或专跑长途的货车下面,钻出一些满身机油、蓬头垢面的学徒工。
日期:2011-09-19 15: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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