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三条人命背后的真相与谎言》
第20节作者:
风流蚂蚁 雪萤脚下长刺般,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他甚至闻到一股烧猪蹄的焦糊味。救护车到来的时候,一航的血压已经测不出来了。为了维持一航的血压,医生不得不给他注射了高剂量的多巴安和肾上腺素,然而,这些药物在扩血管的同时,也将加快血液流失,一旦血流过多,人同样保不住。
救护车呼啸着撕破流光溢彩的夜幕驰向医院。
医生一边密切监视一航的病情,一边联系手术室做好一切准备。“你不要哭了,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皱眉看着雪萤。雪萤担心自己的情绪影响医生治疗,不敢再哭了,忍着。“到了,担架!”已经守在住院部大楼门口的担架工见救护车停了,立即上前。医务人员将一航小心抬到担架上,立即推向手术专用电梯间。
一航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此时,胸心外科、普外科、肝胆科、骨科、麻丨醉丨科的专家已经全部到位并严阵以待。
手术过程中,不时见医务人员匆匆送来血浆,每次雪萤都试图了解一下手术的情况,医务人员只告诉她:正在全力抢救。雪萤的心一直伴随着手术室的心电图仪发出的嘀嘀声起伏着。手术钳放在不锈钢托盘的声音,止血纱布扔进废物盆里的声音,被放大了千百倍然后传进雪萤的耳朵,震得她神经生痛。
六个多小时以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双眼血红的雪萤走上前,呆呆地等着命运的宣判,她都不敢询问手术结果了。
一航被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告诉追在后面的雪萤:“手术还可以,但能否挺住,还要看病人自己。”一航脸无血色,眼睛紧紧地闭着,雪萤担心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一航,一航,你要挺住啊。”她想去握握他的手。“砰!”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关上了,雪萤被阻在门外。
夜深了,寒意袭来,雪萤疲惫地倒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不着。
日期:2011-08-24 21:07:04
3
一航的电话在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他轻轻地侧了一下头,看着手机因震动而在床头柜上轻移。雪萤拿起手机,轻轻地喂了一声。对方没有吱声,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了。过了一会儿,同一个电话再次打来。雪萤接起电话问:“你找谁?”电话再次被挂断。
在重症监护室治疗了近一周,一航转到了胸心外科普通病房,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恢复,只是身体还虚弱,伤口隐隐作痛。一航抬头望着雪萤,轻声问:“谁呀?”雪萤说:“不知道,刚接起来就挂断了。”雪萤看着电话,希望对方再次打来。但是,等了几分钟,并没有电话打进来。
对方是谁呢?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立刻挂了电话?她感到有些好奇,便悄悄来到洗手间,用自己的手机按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拨过去。没有人接。过了两分钟,她又打了一次,这时,她听到有人说话。
雪萤问:“请问,你是谁?”
对方亦问:“你是谁?”
雪萤奇怪地说:“刚才不是你打电话吗?”
对方说:“鬼打电话啊?这是公用电话亭。”
雪萤赶紧挂断了电话。雪萤回去时,一航正在翻看手机,他的手颤抖着,脸色发青。雪萤问:“一航,你怎么啦?”
说出真相,是对雪萤犯罪,隐瞒真相,是对自己犯罪。半天,一航将手机放回床头柜,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雪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雪萤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摩挲着,柔声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伤养好,啊,听话。”
一航的眼泪滚了出来。“我对不起你……”
雪萤止住他:“别哭了,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对了,最近单位事情比较多,范总的摄影集也快设计出来了,我得帮着做些打杂的事情,不能天天来陪你了,我给伯母打了电话,她可能明天就能到成都。”
“你、怎么给她说这个?她年纪大了,怎经得起长途颠簸?”一航心里,母亲高于一切。
“你身体这么弱,没个人照顾,我怎么放心呢?再说,让她来成都看看不也挺好吗?”雪萤心里,一航大于一切。
“好了,咱们不争论这个了!今天,有一件事情我非说不可,它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早就想告诉你,只是一直不敢。”一航突然神色凝重。
雪萤站起来:“你不要说了。”
“承受一件可怕的事,要比没完没了地想象它,等候它轻松些。”一航闭上眼睛,像是自言自语:“雪萤,你知道那个撞伤你哥哥的人是谁吗?”
雪萤已经跑出了病房,一航继续说下去:“我撞伤了你的哥哥,可是,我却跑了,我不知道那是你哥哥呀,我更没想到他会因此而……雪萤,你会原谅我吗?”说着,一粒晶莹的泪水滚出眼眶。
一航见雪萤没有动静,睁开眼来,不见雪萤,他挣扎着想起来,却疼得呻吟起来。病房外双手捂脸的雪萤,慌忙擦了擦眼睛,回到病床前。
“雪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害你哥哥的凶手?”一航看着她的眼睛问。
“我、我、不知道……”雪萤噙着眼泪,低着头语无伦次。
“雪萤,请相信我,‘人并不因为曾经做了罪恶的事而完全是一个魔鬼’。我曾经错了,但我一直努力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当然,如果你想把我送进监狱,我是不会恨你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会成全你。”
雪萤紧紧地握着一航的手,泪珠滚了出来。她想起了前天晚上,他们从郊外回城,在城乡结合部被三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拦住,她被羞辱,一航为了救她而被歹徒刺伤,可是,当时她想的却是为哥哥报仇。雪萤从包里取出那包准备好的匕首,一直高高地举着,颤抖地举着,似有千斤重。最后,她用力一挥匕首,匕首擦着一航的身体深深地插进泥地。她低声啜泣起来,拔起泥里的匕首用力地扔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哥哥远去了,仇恨远去了,她浑身轻松。如果看过米兰•昆德拉的《帷幕》,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上面写得很清楚:
对行动的放弃是幸福、平和的惟一道路。
日期:2011-08-24 23:16:38
4
小说家是靠不住的。如果不是姐夫一再劝说,米拉不会去看一航。这个人无端地闯进她的生活,又无端地消失。现在,又无端在搅扰了她平静的日子。曾经,她对一航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但这种感觉的种子刚刚发芽就失去了土壤。
米拉买了些芝麻糊和苹果,轻轻推开一航的病房。她怔住了。病房里有一个女子,正小心地给一航喂药,那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米拉有点意外地看了一眼斜躺在床上的一航。一航也正抬头望她。她有些惊惶失措,苹果掉在了地上,滚得满地。她歉意地哈着腰,说:“对不起,走错房间了……”米拉把散落的苹果装进塑料袋,匆匆出去了。一航从病上挣扎着坐起来,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雪萤轻轻地扶着他,问:“怎么啦?”一航闭着眼睛不答话。雪萤说:“咱们到花园里活动活动吧,免得你成天胡思乱想。而且,天天躺在床上,容易长褥疮。”
每次雪萤扶着一航到住院部后面的花园散步,他都想起博尔赫斯的一句话:“显微镜、望远镜是眼睛的延伸;电话是嗓音的延伸……”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他的心柔软得像故乡釜溪河上金色的水波,甜蜜浮上脸际,他俯在雪萤耳边说:“你是我的延伸。”雪萤不解地问:“你说什么?”一航一脸神秘的笑意,并不作答,只是把身子和雪萤挨得更紧了。“要是我们永远这样走下去,在这样美丽的花园里,一直走到地老天荒,那是多少美好的一幅画啊。”
有时候,他们坐在草坪上,也会问一些煞风景的话题。雪萤说:“你到了成都,为什么那么久不给我联系?我以为你喜欢上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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