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戏王 奇过袍哥:伶大王》
第39节

作者: 善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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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远舟想起何金枝的话,一旦把所赢的钱输掉,就不打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带来买嫁妆的钱输出去大半,东西都买不成了。下细一想,那两位军门的牌技,也并不高明多少,有几次宽叫都打成窄叫,全凭运气好,歪打正着,才割着了。陆远舟想着手里还有几百银元,争取打它个翻身仗!

  重上牌桌,陆远舟就和了个小番,当真有转运之势。接下来,陆远舟又可以和个小番,但他想做大牌,就不割牌。哪晓得,这一放,就把手放霉了,那三位轮番做满牌,陆远舟仿佛成了他们的提款机,又好像坐上了滑车,从山顶一路急坠,陆远舟再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现在也不得不变色了,一脸橘青,心头乱跳,牌越打越胆小,可以做牌的,也不做了,见小番就割。那几位倒是很放松,非大牌不和,结果,尽是满牌的满牌。陆远舟好像喝了迷魂汤,完全刹不住车。现洋全部输光,开始欠着,几位赢家都很大度,欠着就欠着,由骆云明拿纸记录输赢情况。

  忽然,陆四匆匆进来,一脸惊慌地说:“团总,夫人突发急病,情况危急,请你马上回临江。”
  陆远舟这才如从太虚幻境中清醒过来,将牌一推说:“贱内有恙,陆某少陪了。”牌局就此结束,骆云明一算账,陆远舟竟输了一万多银元。陆远舟说,此次来成都办嫁妆,所带现银,都已输给诸位,只有写欠条,容后清偿了。三人应允。
  回到客舍,何金枝已经等在陆远舟的房内了。
  他在晚上时分,因为心里放心不下,又到登峰楼看情况,一眼看见石老鹰正和骆云明耳语,那天,他还码不实在这石总舵把子在密谋什么,今天可以确信,一定事关陆远舟。他也不让石老鹰、骆云明发现自己,直接找坐在外面的陆四问情况,听说陆远舟输得一泻千里时,何金枝便让陆四假报夫人病情,将牌局搅散。
  陆远舟回想起这几天来的“奇遇”,顿时如梦方醒,明明是人家设的一个局,自己精明一时,强干一方,却乖眯眯装进人家的罐罐里。设套子的,定是石老鹰无疑。那几个政要、军要,是否是真的?真是天晓得!幸好,何金枝及时设法岔断赌局,不然,他在临江镇的房屋田产都要输个精光,全家恐怕要落得流落街头了。
  回到临江,陆远舟卖掉了一半田产,方才还了赌债。又翻箱倒柜,凑了些银两,派陆四去成都取回预定的嫁妆。至此,陆家已是元气大伤,不得不过起紧日子。
  日期:2013-05-15 08:25:13
  37.场内“打打行”,场外耍耍摊
  “柳师傅,何师傅,戏园里又打起来了!”忽然间,钟鼎盛急匆匆赶到水井街来。

  “又是张飞打岳飞?哪些人在乱拷?”柳乘风说,“我看是六十岁滥尿(尿床),老毛病!唱戏的自伙子操成了‘打打行’。”
  “先是一对老冤家:彩虹班的崔蝉兰和雅音班的王灰灰动了手,起因还是抓错了戏衣。彩虹班的唱夜戏,退到下马门,扮小生的把褶子脱下来,往衣堆上一丢,雅音班管衣箱的,是最近才由捡场师兼的,一麻杂,就把那褶子折了,放在他们的衣箱里,刚好彩虹班的衣箱师来碰见,说他偷戏衣。几句话不对,就吵起来。”
  “雅音班为啥让捡场师去兼衣箱师?那么多戏衣,不是专人,弄得醒豁吗?”何金枝问。
  钟鼎盛说:“雅音班只会唱昆曲,票卖不得,观众‘拔萝卜’(中途离场)的不少。班主都不想干了,衣箱师眼看混不下去,走人了。班里只好叫捡场师顶一下,当然要忙中出错。”
  柳乘风说:“折错一件衣服,也不至于这样干筋火旺。”
  “这只是一个导火索。自从时局纷乱,白天看戏的人少了很多。夜场又成了重头。雅音班卖不得,却又按轮子非要占夜场的场子,到处是空座。彩虹班这样的大班,看着就是气。后来几经协商,雅音班夜场只唱一半,另外半场由彩虹班来唱,雅音班又不高兴了。结果昆曲、川戏同台,箱子混放,乱抓东西的情况更容易发生。”

  偏偏两个班里又有结过仇、脾气怪的“毛三叫”崔蝉兰、王灰灰,很快就升级成武斗。什么把子方便,就抓来当武器,结果又将把子打烂一些。两个班的武行都卷了进来,最后,场面上的打锣锤,乃至堂鼓、化妆镜,都成了飞起打人的东西。彩虹班的小鼓、堂鼓都打坏或踩烂了,雅音班唱昆曲用的笛子、丝弦也踩爆的踩爆,弄断的弄断,结果是大家都唱不成戏。
  “两个班的班主,也不管一下?”
  “原先的班主,早就不做班子了。现在的班主都是艺人眼看要散班,出来顶的,艺人做班子,都是不得已。下四角不能随便开销,主角又不能随便打整,都做得呻唤,巴不得哪个把他收编了,他只管唱戏。”钟鼎盛把业内什么事,怎么生起的,都摸得很透。
  何金枝说:“这倒是。我们仙乐班自从‘双国葬’起,班主就不做班子了。朝廷不准唱戏,又要养人,那不是赔本买卖?干脆垮班!所以谢瑶生才到街上去卖‘龙粪’。后来颐喜茶园恢复唱戏,班主仍不想做,我看实在不行,才顶起做的班子,衣箱都是向班主的。”
  柳乘风说:“一个园子,九个戏班,各唱各的戏,那是乌龟爬门槛,早晚要栽的。
  今天柳乘风演的是夜场,戏完了走出颐喜茶园,外面月光如洗,把街上老旧的板板房也照得清清楚楚。正说回水井街去,却见戏园对面,捏面娃娃的雷面人,已经在他的面塑摊上,捏了好几个他演的陆逊。也有天官、唐僧、猪八戒、仙女、寿星、刘关张等。那些面娃娃色彩鲜艳,是灰面、米粉、石粉揉合,经过蒸熟等一套工艺,着色做成的。捏好后就变硬了,可以长久保存。雷面人一见他,就笑嘻嘻说,还是你演的陆逊最卖得,已经卖出了七八个。柳乘风说,你这是给我捧场子。雷面人说,哪呦!是你让我有生意做的!柳师傅吃戏饭,我是巴到吃戏饭。

  雷面人的女儿雷小茵,也在旁边摆了一个糖画摊儿,这是父女俩新辟的门路。边上的炭火炉上,熬着已变成红色糖汁的麦芽糖。要做糖画了,就用小铜勺舀一点糖汁,在一块磨平的长方形白石板上,将糖倒成一溜细线,边倒边走铜勺,糖画就被这移动的糖汁线条勾出来了。雷小茵已经画了蟠桃、关刀、蝴蝶、仙鹤、鸟儿、蜻蜓。做多了,就插到一个草把儿上去。画的这些品种,都是和摊子上一个博彩转盘上画的东西对应。买主转动转盘,上面的箭头停在蟠桃上,她就给出蟠桃。转到关刀,她就给关刀。里面最惹眼的是糖龙,用糖量最多,体量也最大。

  柳乘风来看时,雷小茵抬头一笑,叫了声“柳师傅”,又埋头作画。因为已经有个半截子幺爸在转轮上转到了龙,没有现成的,要赶做一个。只见她先舀小半勺糖汁,倒在白石板上,用勺背一抹,糖汁抹薄成一个“S”形,头子上较粗的一段,就是龙头了。她把一柄如越王短剑般的铜片铲儿,掉过头来,后面的柄儿是带圆孔的,在龙头上一杵,杵出两只龙眼。稍加冷却,铜片将这段龙身铲松,又第二次舀糖汁,倒成匀细的糖线,一气呵成地画成龙尾、背鳍、龙爪等,取一条长大的竹签,签上先抹点糖汁,粘上。铜片一铲,这糖龙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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