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1-05　00:04:59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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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肴摆在席上就是美，置于泔桶就是丑。本来，雪萤是一杭心目中的一尊女神，然而，却在一瞬间轰然倒塌了。在一风公司，他意外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那一幕，奶牛和雪萤，便同时从他的大脑里被格式化掉了，女神褪掉衣服，也不过一架丑陋的躯体。
　　因为这一点，他甚至厌恶起一风公司来了，如果不是财务室通知他去领取稿费，他真不愿意与那里有什么瓜葛。以前，当他想见雪萤的时候，却很少在公司遇到雪萤，这一次，他不想遇见雪萤，却碰上了，人生就是这么回事。
　　一杭轻轻推开一风公司的玻璃门，一个瘦弱的女子抬起头来，见是一杭，又迅速低下头去。是雪萤，可是，怎么变得如此消瘦？是因为他哥哥吗？她为什么要和奶牛搞到一起？一杭无意中撞见她和奶牛的肮脏事时，脑子里像涨过了一场洪水，把一切都淹没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直到再一次遇到完全变形的雪萤，他才开始正视那个问题。现在，他知道，奶牛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肇事司机，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雪萤知道奶牛是害死他哥哥的凶手？她牺牲自己的色相，以便查清真相并达到报复的目的？这样一想，一杭的胸腔里突然烧起一团火，心沸腾起来。

　　一杭竟然站在门边，忘了进去。而雪萤，一直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却什么也没有进入大脑。她在想什么？在一杭的意识里，雪萤背叛了自己，她将无法面对自己，然而，现在，他倒觉得自己似乎无法面对雪萤了。
　　这时，范坚强袖着手走了出来，看见一杭，道：“来了？”
　　“嗯。”似乎怕引起雪萤注意似的，一杭低低地应道。
　　“把钱领了吧，快下班了。”范坚强提醒道，“完了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说完，转身去了销售部。

　　“哦，好的。”一杭应着，低头走进办公室，径直去了财务室。财务室一位姓陈的出纳认识一杭，她轻轻把宽大的“V”领毛衣往后提了提，衬出胸前两只快要吹爆的气球。一杭似遭电击般弹开目光。眼睛虚晃一枪去了别处，心思却像蚊子的口器，深深地扎进薄薄的毛衣，恨不得吮出血来。陈出纳带着自信与骄傲的神气，大大咧咧地招呼：“哟，大作家来了，欢迎欢迎。”说着拉了张空椅子过来。一杭心里有鬼，不敢恋战，慌忙道：“不坐了，我还有事，领了稿费就走。”陈出纳把一杭按在椅子里，“不着急。”说完慢条斯理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张单子，身子贴近一杭，亲热地说：“《真相》按8%的版税支付稿费，首印1万册，每册定价26元，一共是20800元稿费，本来要代扣3329.60元的税款，但范总说这本书销得还不错，就象征性地把800元的尾数扣掉，其余税款由公司补贴。”那口气，似乎这是她为一杭争取来的恩赐。

　　一杭不喜欢这种感觉，偷看了旁边几位工作人员，他们约好似的埋头工作，根本不往这边看一眼，一杭淡淡地笑笑，轻声说：“谢谢！”
　　陈出纳向一杭眨了一下眼睛，神秘地说：“不过，这是特例，不要告诉其它人。”
　　“好的。”一杭突然觉得两只气球已经没有质感，对此毫无兴致了。
　　“之前，范总已支付了你1万元订金，现在还要补10000元，你点一下，看对不对。”陈出纳虽然胖，却还走出了模特步子，她打开保险柜，从中取出一摞未拆封条的钱递给一杭。一杭也没数，装进了随身带的腰包里。
　　一杭刚要站起离开，陈出纳站起来，端着两只气球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气球差不多是放在了一杭肩上，说：“大作家，给我签个名吧？”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真相》来，笑得像舞台上的花旦，胭脂粉都要挤落了。
　　一杭一愣，说：“我写的字很丑，还是算了吧？”
　　陈出纳撒娇说：“就给我签个名吧，我从来没求人签名送书，但我觉得《真相》写得好，你老是比我聪明点，让我猜不到凶手是谁。”
　　一杭认为应该严肃地、虔诚地对待你手上的每一本书，因为那是别人的心血。但陈出纳似乎没有这种意识，她那不得要领的表扬，让一杭听得心里很不是味儿，但还是耐着性子陪着笑脸，“对不起，我的字写得真的很难看，再说，我没有签名的习惯。”

　　陈出纳的脸马上阴了下来，把那本书重重地扔到办公桌上，说：“那就算了！谁稀罕？！”
　　一杭走出财务室后，听到陈出纳小声地对旁边一位女会计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写字的吗？还真以为自己是郭敬明！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