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峰下的那一抹风情》
第15节

作者: 谷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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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天快黑了,她收拾定鱼罾准备收工了,这水猴子就从塘里冒出来袭击她。周大婆婆就和水猴子打了起来,她脸被水猴子抠得稀烂,衣服也撕烂成一片片一条条的,但她硬是死死揪住它脑袋上的毛不放,一起纠缠了很久,最后水猴子逃到水里去了,她才松手。她也没钱请人给她治伤,自己寻些草药敷在伤口上,也没有请师公敬神,第二天她还去那个塘里定鱼,还在那嬲扑沙娘,(嬲扑沙娘是指撒泼,不点名道姓骂娘,也有挑衅的意思)那水猴子是再也没有出来。不过,这婆婆下场也很惨,老了以后,儿子不孝顺,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非要她把卖鱼螚的钱交出来。那婆婆是留了一点钱,借给别人吃息,那借据她也会藏,藏在自己身上那个老鼠洞里,她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这钱是留给孙子讨堂客的。死了以后,抹尸的安国才发现了这借据,转交给了她孙子,后来她孙子就用这笔钱讨了堂客。

  杨老太年龄大了,一兴奋就难以入睡,见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有兴趣听她说典故,就还讲了一个活捉水猴子的故事出来。
  活捉水猴子的是一个屠户,姓罗,说话疯疯癫癫的,性格也很怪异,邻里之间借东借西也很平常的。这罗屠夫是谁来借东西他都同意,但你用完以后得及时归还,否则,就搞不懂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和语言了。他邻居跟他借过一次风车,用完以后忘记送回来了。这姓罗的就带了一根楠竹棘子,楠竹棘子就是用竹枝编的一根条子,主要功能是打牛的,当然有时候也会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崽女。是人畜通用的刑具。其威慑力大大超过杉劣棘。

  邻居家见到他拿着楠竹棘子气势汹汹过来,都吓得变了脸色,杀猪的人身上是有杀气的,何况他现在那个脸色,分明是来者不善啊!但滚泉潭男人骨子里都有不服输的个性,特别是邻里之间,如果让他轻而易举就给征服了,那以后就时时得仰人鼻息。日本人和中国隔衣带水,甲午战争他赢了,以后他就得陇望蜀,步步紧逼,现在不是强占了东三省?

  邻居家的男人虽然畏惧,但看到别人拿着凶器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也暗暗做好了为以后长治久安作殊死一搏的心理和生理准备,当然,面子上还得注意,谁开第一枪这问题是很重要的,开第一枪的在道义上就输了一着。
  日期:2015-05-17 19:45:17
  罗屠夫铁青着脸,抓楠竹棘子的手青筋毕露,对邻居家人如临大敌的阵势是视而不见,他大步流星走到自家风车前,抡起棘子对着风车的四个脚一顿猛抽,口中还大骂不止:“娘卖逼的畜生,你有脚走出来,就没脚走回去了?自己的家都不记得了,今天我要打断你的脚,看你还乱走不。”
  邻居家人被他这个行动弄得面面相觑,但也不好发作,能不招惹他尽量不招惹他,等他打了一会,赶紧过来给他赔不是,并且迅速将风车送回家,以后再也不好意思问他家借东西了。

  罗屠夫有三个儿子,老大十八,最小的才三岁。农村人结婚早,他是屠夫,家境小康,却没有人上门给他大儿子做媒,原因是他太喜欢打骨牌,而且还要带彩的。屠夫那楠竹棘子曾经无数次落在大儿子身上,皮肉是经常触及了,而灵魂依旧没有改变。以前的人对赌博是深恶痛绝的,吃喝嫖赌抽,誉为五毒俱全,谁家有闺女的愿意找一个赌鬼做女婿呢?罗屠夫见这打骂教育不管用,就找那些容留过他儿子打牌的人家,打招呼说以后再不要容留他打牌,否则别怪他翻脸不认人。这些人口头上都答应了,背地里还和他打牌。

  这次罗屠夫捕捉到了他儿子在谁家打牌信息,就赶过去了,他儿子看到他进屋了,在牌友的掩护之下一溜烟跑了,其余的人就打着哈哈与他周旋。这罗屠夫却也不与他们多说,抓住八仙桌的一个脚尽力一掰,这桌子就被他给掰坏了。掰坏以后他才警告这些人,今天只是掰桌子一只脚,下次就桌椅板凳一齐打砸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容留他儿子打牌了。后来他儿子终于触及了灵魂,结婚分家以后,屠夫已经不管,他还是不再玩牌。

  当然,关于他的琐事还有很多,行事风格和别人不一样,于是就有人给他取了一个罗癫子的诨名。癫子就是神经病的别称,他精神状况良好,没有精神疾病。
  屠夫胆子大,经常走夜路,有次他遭遇了水猴子,这水猴子估计是饿急了,饥不择食,居然去袭击他。袭击他的后果就是,屠夫的身体多处被水猴子尖利的手爪子所划伤,水猴子却被他生擒活捉。
  日期:2015-05-18 13:20:25
  罗癫子抓了一个活的水猴子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滚泉潭的人都想近距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怪兽,人们呼朋唤友相约一起去他家观赏。乘兴而来,但大多数人失望而归,失望之余还抱有很大的不满。嘟囔着这罗癫子太不够意思。
  活捉水猴子的消息是罗癫子自己和他的家人散发出去的,但真的有人上门了,却被罗癫子挡在门外,板着脸说:“水猴子关在我家堂屋,我抓他也受伤不轻,衣衫也被它扯烂了,你们要看可以,得给五文钱观看费。想看的就给钱,不想看的,舍不得这五文钱的就请回。”
  大老远跑他家来的人谁不想看水猴子呀?这些人心里很郁闷,因为他们大多数人身上一文钱都没有。那时候农村人基本不用纸币,不是去商店买必需品也基本上不带钱,何况五文钱也不是小数目,两个鸡蛋呢。那还是纯正的土鸡蛋。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钱难赚,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看一下水猴子还要花五文钱,十个鸡蛋没有了,不划算啊!
  但想是这样想,水猴子一般只活在传说中,多少人一辈子都看不到,鸡蛋去了还可以再下,这机会错过了就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了。于是就有人和罗癫子交涉,看能不能先赊欠,下次来买肉再补上。而罗癫子油盐不进,非要现钱,这些人只好垂头丧气离开。极少数带钱了的,心疼异常地交了门票,才得以进去观摩这水猴子。

  水猴子是水里面厉害,现在是虎落平阳,脖子上套了一根结实的麻绳,一头系在前鼓楼的楼辐上。它长得特像那些耍大把戏的河南人带来的猴子,但分别也很明显。第一是它身上带有浓浓的腥味。二是它的毛比较长,黑黑的。三是眼睛泛着阴森森的绿光。最让人害怕的是它的牙齿和爪子,真正的牙尖爪利。
  它现在虽然是阶下囚,却还保持着它的戾气。看到有人进来,就高高跃起扑向来人,却没提防罗癫子的大儿子手上还捏着一条麻绳,这麻绳绑在它的腰上,一拉麻绳,它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掉了下来。来人受到惊吓,拿起一个扫把就要打它,却被罗的大儿子给制止了。
  五文钱的门票吓退了不少人,但还是有不少人来看,一天下来,罗癫子居然收了两百多文钱。他在心中就打起了算盘,一天两百,十天是多少?滚泉潭的人看完了,还可以去碧泉潭、石潭、湘潭。比杀猪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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