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年代》
第6节

作者: 苏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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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愿意被他看出我内心的怯意,还兀自窃笑起他来,看把你吓的?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那就回家吧!怕什么?
  日期:2013-05-17 17:40:49
  我跟江飞赌气地分手了,其实我的心里真是很虚,我怕龙哥真的会来找我麻烦。我忐忑地回了家,妈妈已经做好了饭,我探出头来瞅瞅那扇虚掩的大门,没什么动静,也没人进出。我开始怀疑江飞所说的话了,我们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没见潘奶奶家里来过什么人。潘奶奶腿部瘫痪了,整天坐在那里,连吃饭这样的事情也要人伺候。我们搬来的时候是冬天,我就见她一个人坐在火桶里,身上的毯子掉了,她弯下腰去拾,可就是够不着,眼看着她整个的身体就要从火桶里掉下来了,我帮她拾起,给她。她还夸我懂事。后来,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就盛一碗给她,有什么事情要做,妈妈也帮她做。周围的邻居也是这样的。

  我是听邻居们闲聊的时候说的,潘奶奶原来有个儿子,不知怎地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她媳妇怎么劝都不听,还动辄打骂,潘奶奶年轻时就守寡,守着这个儿子,当然很溺爱,她经常数落媳妇的不是。终于有一天,她媳妇受不了了,带着孩子离开了这里,潘奶奶的儿子也跟着走了。但不到一年,就传来儿子去世的噩耗。潘奶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她的腿就是中风留下的后遗症。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媳妇也不常来。对于她的媳妇,众人的议论更是离谱,有人说她又嫁人了,还有的说在城里见过她,嫁给了一个水手,众说不一。但惟独没有人提起潘奶奶孙子的事,从那以后,我也没再见过潘逸宸,于是我坚信,这是江飞骗我的话,他只是想吓唬我而已。

  但我仍旧跟江飞玩,因为除了他,我找不到人玩。周围的孩子,不是上学去了就是像“胡蓝军”那样的劣性孩子,我不喜欢,也不想招惹。江飞也不是个安分的人,但我更觉得他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一天不被人欺负一下,他就浑身不舒服。大半天地都没见他人影,我就知道他又找那些野孩子们玩去了。我倒自得其乐,到江飞家里独占他的玩具,颇有一种泄愤的感觉。
  日期:2013-05-20 14:10:23

  他家不大,但是门前有一大片空地,还有一个狗屋,从前他家养过狗,后来不养狗了,就盛放一些东西,最多的要属他的玩具。所谓的“玩具”,不过是些破锅破碗什么的,家里不用了又舍不得扔,被我们拾来当作玩具。我最擅长玩这些东西了,将锅碗瓢盆都拿出来,学着妈妈的样子做饭,切菜,甚至是腌菜,要是江飞在,那就更好玩了,我将做好的饭菜端给他吃,他装着吃得很香的样子,然后赞美我一番。我们在这项游戏中玩得乐不思蜀。我一个人玩,所有的角色都由我一人扮演,刚开始还觉得自在,到后来就觉得无趣,想起江飞来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会跟什么人玩,但我想去找他了。我迅速地将他的“玩具”收好,我发觉背后有些动静,我以为是他家的大人呢,回头一看,我不禁惊了一下,那人好像是潘逸宸。

  他似乎是路过,对我这边望了一眼,就径直走了过去。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我看到他走进了那个院子,潘奶奶正在晒太阳,他走过去,跟潘奶奶说着话。说什么内容,听不清楚,但是我看到潘奶奶的脸上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真的是潘逸宸,潘奶奶的孙子,看来江飞并没有骗我。我忐忑地在江飞家门前踱了很久,一会儿伸过头去看看潘奶奶家,那个龙哥到底什么时候走啊?直等到江飞都回来了,潘逸宸都没有离开潘奶奶的身边,我不愿意让江飞看出我的怯意,就装着大大方方地回家了。进院时,潘逸宸不见了,我深感庆幸,也没有喊潘奶奶,就直接进屋去了。在房里转了几个圈,觉得无趣,想出去,又怕碰到潘逸宸,就这样踌躇着。这时,江飞在门外唤我,我答应一声就出来了,原来他妈回来了,带了很多的花生,他喊我去吃。

  直到妈妈喊我时,我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匆匆地回到家,妈妈正站在门口,她沉着脸,对我说,你还知道回来?我看了一眼天色,天还没黑,我回来得应该不算晚,但我知道妈妈生气了。妈妈接着问我,你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我无知地摇摇头,是回来晚了吗?我斜着眼睛,看到妈妈走进厨房,她将煤炉上的水壶拿给我看,我顿时知道自己真的犯了大错,我竟然将妈妈临走时叮嘱我看着炉子上的水壶的事情给忘记了。都怪江飞,好端端地喊我吃什么花生!我拿起已经被烧干了的水壶,朝里面一望,一个大大的窟窿里映着潘逸宸那张被逗笑的脸庞。我顿时有些窘。

  日期:2013-05-20 15:08:29
  从那之后,妈妈就将我送进了幼儿园。严格地讲,那不叫“幼儿园”,算作学前班,是当地一所学校里办的,专收那些未到上学年龄而又无人照料的孩子们。那时,妈妈在江飞妈妈的帮助下也做起了卖花生的行当,她怕我又在家生出什么事来,就做了这个决定,当然江飞也去了,我们又在一个班里。我对于上学这一回事没什么兴趣,因为小姨是老师,我对于小学一年级的书本内容都会了,学前班老师所教的,我自然也都会。老师见此,索性偷起懒来,他给我一个教鞭,让我站在讲台上教他们,我当起了小老师,也执行起了老师的权利。比如,哪位同学不好好跟我念字的,我就用教鞭打他一下,哪位上课捣乱的,我就命令他站到墙角------因为我是老师的“钦差大臣”,他们也不敢不听。但久而久之,他们心理上的不满情绪也凸显了出来,总是在课后或者是放学的时候想办法戏弄我一下,享受一下报复的快感。

  最让人讨厌的要属胡蓝军了,他比我大,已经上学了,但是他的弟弟在我们这个班,而且他弟弟就是上课最捣乱的孩子,经常被我罚站。兴许是他告的密,那天放学后,胡蓝军带着一帮孩子将我围堵在学校门前,我知道有胡蓝军的地方准没好事,我不想理睬他,想绕过他们。但我没有绕过去,胡蓝军将藏在身后的那个“癞蛤蟆”放到我的脚上,我吓得哭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当众哭,因为我最怕的就是“癞蛤蟆”。

  我的哭声博得了很多同学的同情,大家批评胡蓝军,也有的过来安慰我说,走,告诉老师去。但我没走,我吓得不会走路了,我不停地跺着脚,那只“癞蛤蟆”就是不下来,也没有一个人帮我踢走它。我除了哭,也不会干别的了。这时,一个人影在我的面前一煞,随后那只“癞蛤蟆”就落到了潘逸宸的手上了。在大家惊疑的目光中,潘逸宸将癞蛤蟆提到胡蓝军的面前,胡蓝军见此情形也知道不好,他直求饶,可是来不及了,潘逸宸将癞蛤蟆直接放到了他的脸上。他吓哭了。

  潘逸宸说: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没意思,一点都没意思。胡蓝军哭着求饶,龙哥,我错了,你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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