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张平的建议,增援部队在星夜赶赴前线的过程中,听到了不幸的消息:荥阳失陷。继续前进已毫无意义,因为仅凭这支单弱的兵力根本无法夺回荥阳,只得后撤至第二道防线。而当韩国朝野大惑不解并且暗自庆幸秦军并没有继续南下之时,不幸的消息再次传来:第三路秦军以迅雷之势攻占了南阳,前锋进抵太行山南麓。到这时候,韩王才晃然大悟:“眼睛盯一个,嘴里吃一个,筷子夹一个,秦王老儿果然历害。”
日期:2013-04-18 08:01:43
正文【13】
第7回 困兽之斗韩王悲情 力挽颓局老臣奋智
上一回说到秦军的攻击次序是,先野王,次荥阳,最后南阳地区。而荥阳的丢失,貌似对韩国的生死存亡构成直接的威胁,由此导致韩国在战略上出现严重误判。韩国并知道秦军的进攻荥阳,只是一种战术牵制,目前并无继续南下之意图,却是朝野震惊,陷入性命之忧。于是一面主动放弃对上党地区的增援,举全国之力加强“新城-华阳”一线的防御;一面派员出使,积极谋求重建抗秦联盟的可能性。
虽然韩王宁愿相信让骆驼穿过针眼也比建立什么联盟来得容易,但鉴于目今的形势,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当然,在他的隐蔽的心底,被当作活马医的也许还有上党地区,他要油尽灯枯般地耗尽这个弃子的剩余价值,下一步险棋。成则或可苟安,虽也只是残喘;败则不过是加快那一天的到来而矣。
韩王这是在做困兽之斗了。
当务之急是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以来完成这个艰巨的历史使命。此人非但要有巨量的知识,出众的口才,过人的胆略,同时还应兼具随机应变之机智。国相张平似乎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国内乱如春泥一般的局面一时还离不开他;韩非有内才,但口才不行,脾气也不好,二句话不契合就要暴口,这种态度在外交上是一定要吃亏的。那些所谓才高八斗的客卿们,平日里攀龙附凤,献智逞谋,口若悬河,可临子,一见韩国这种摇摇欲坠的资态,早插上梦想的翅膀另拣高枝去了。这是这样一群人:
他们没有祖国,他们不知何为爱国和高尚,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取荣华富贵。
韩王的红肿的目光,在空旷而富贵的殿堂里,慢条斯理地逡巡着,仿佛秋风中的落叶,又象是落单的孤雁。这些年,他养成了一个孤独的规矩,心烦的时候,或者为某件事情费神的时候,就听不得宫内有任何喧哗之声。换言之,偌大的宫殿寂静得象一座风景秀丽的坟墓,他就喜欢隐在这样的孤寂里,想象自己的超脱或者披发自在。
无法抗拒的是钟漏,这时若隐若现地传来,仿佛一刻不停地在提醒韩王,形势瞬息万变,宜早下决断。
“阳城君韩常?”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的突然出现,韩王坚信这是天意要让这位三朝老臣来担此大任,狂澜力挽。只不过韩王有点担心,硕果仅存的阳城君年已七旬,听说新近又重病在身,这时候叫他去,真是很难张口。“但舍他其谁啊”,韩王都替自己可怜起来。
家僮慌慌张张地禀报大王微服来访,阳城君大吃一惊,挣扎着要从卧榻上起身,却见韩王抢先一步,扶了他躺下:“王叔身体不好,不必拘礼。”
阳城君定睛看了一眼韩王,国运全写在他的脸上了,便关切地说道:“老臣知道国事艰难,但即便如此,大王也应爱惜身体。”
韩王用力吸了下鼻子,用手弹了下衣裳,道:“王叔有所不知,国事何止艰难啊,依目前的形势,稍有不慎,就是国破家亡,粉身碎骨。寡人死不足惜,奈宗庙社稷何?”
“惜乎老臣老矣,再不能亲冒矢石,替国家出生入死、斩将搴旗矣。”说完,一行浊泪出现在阳城君的脸上,然而岁月与风霜留在脸上的痕迹,却阻碍着这行清泪,不能畅快地滑落,却是濡开来。韩王的脸抽搐了一下,场面悲凉而凝固。许久了,韩王才开口道:
“寡人此番来,有一事相求……”
遂把谋求国际援助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阳城君腾地坐了起来,扯掉裹在额头上的抹额,表态说就是拼却这把老骨头,也要为韩国争得一点生存空间。
日期:2013-04-19 07:52:45
正文【14】
俗话说,入门不问荣枯事,但见容颜便得知。赵国的平原君赵胜,一边礼貌周全地接待到访的阳城君,一边察以颜色,希望借此而更准确地摸清或无限接近韩国国内的真实情况。然而平原君不得不遗憾地承认,阳城君到底外交老手,心性狐狸,声色不动。
面对不管是容止,还是言谈,皆无破绽可言的阳城君,赵胜只得开门见山:“贵国军情很紧急吧?”
“不急”,阳城君答道,声音平静,仿佛石沉大海。
赵胜不禁火起,粗声粗气道:“不急?您巴巴跑来寒舍做甚?”
阳城君道:“正因为不急,才得空闲造访尊驾;倘军情十万火急,上党地区早献了秦国去了,何须在此饶舌?”
赵胜是个吃理的人,一听此话在理,便默不作声。
阳城君接着道:“想必阁下清楚这样一个事实:整个上党地区分属赵、韩,以浊漳水为界,北属赵,南属韩,如果韩之上党失陷,贵国据何以守赵之上党?再者,上党之西是巍巍太行山,越太行山而下,秦人很容易发现雄伟壮丽的邯郸城,那可是远比新郑富贵的地方,贵国就不以此为忧吗?”
阳城君一气说完这些话略显吃力,然而他抬起左手来拭汗,却是为更好地观察平原君打掩护,但见平原君神色为之一变,阳城君心内一喜,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当初秦军剑指韩之南阳,并将战线推进至太行山南麓,赵廷有明眼人早就看出了这步棋的历害之处。据细作报告,秦军攻击南阳,那是兵锋甚盛,攻击甚锐。韩军困守南阳孤城,作拼死抵抗,无奈久候援兵不至。而秦军担心受困于坚城之下,亦有后防线为敌切断之虑,因此,一出手便杀气腾腾,不给孤城以任何喘息的机会。
“那真是血流成河呀,”细作擅声说道,依然是一脸的惊惧,“拒不投降的韩军被拉出城外,挨个吃了板斧。那真是血流成河呀。”
赵胜若有所思。
赵胜出身高贵,乃赵武灵王之子,赵惠文王之弟,赵国现任国王——赵孝成王的亲叔叔。赵孝成王(以下简称赵王)继位时富于春秋,由其母垂帘听政,是为惠文后,赵胜则出任国相一职。赵胜号称战国四公子之一,手下养客数千,不可否认,有充数的,有不充数的。充数与不充数,就看关键的时刻。食客李同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唇亡齿寒,帮韩国就是帮自己,刻不容缓。”
赵胜本想耍点手腕以绑架韩国,然而瞧这架式,大有反被韩国绑架的意思。姜到底是老的辣,赵胜不得不承认。
“三晋(韩、赵、魏)同出一源,韩、赵兄弟盟邦,可以肯定地告诉阁下,赵国没有理由坐视不管。”赵胜道。
这有点喜剧加戏剧,因为对于阳城君来说,他得到的比想要得到的还要多,不免窃喜。彼此又寒暄了几句,这时有齐国使者求见,阳城君遂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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