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我和秦舒畅两人在这个房子里，面对面，眼对眼，上菜的时候她说吃，我说好。这是从进屋到现在，我们唯一一句对话，加在一起才两个字，气氛尬尴地像两个不同国籍语言不通的男女凑在一块相亲，还是没有媒婆的那种，委实诡异。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吃菜，想夸两句又觉得太假，一会怕她生气发飙，一会觉得好菜美女，只吃不说太浪费，心里纠结地要死，工作中练的脸皮功此时完全无用武之地。秦舒畅一直低着头，认真细致地扒拉盘子里的菜，好像在看里面是不是有头发或者苍蝇。我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不对劲，有点变态地希望她能如以前那样嚣张暴躁，最好折磨我一下。悍妇要是淑女起来，比淑女突然变得彪悍，更让人受不了，就好比孙二娘忽然成了林黛玉，梁上的一百多条汉子肯定会剖腹自裁。

　　这样下去不行，我觉得应该喝点酒，就起身翻了箱啤酒，搬到桌前，秦舒畅看了我一眼，扔给我一个开瓶器，话也不说一句，表情非常之逗。我忍笑开了一瓶，把我们的杯子倒满，举杯说干。小妮子瞪了我一眼，自顾自又开了一瓶，对着我一摇，也说了一个字，喝。我不甘示弱，畅快地喝了一瓶，觉得肚子大了一倍；她随后也喝完了，学着我的样子抚摸着肚子，说爽，再来。

　　那是一箱十二瓶小支装的雪花，我们从七点开始，十点喝光，我喝了七瓶，去了五次厕所，她喝了五瓶，去过厕所无数次，期间还吐了一次。桌子上已经满盘狼藉，地上除了水渍还有鸡毛，我和秦舒畅靠在沙发上，先前的尬尴沉默已做浮云散去，一个醉汉一个醉妇咂着嘴巴看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醉妇双目迷离，结结巴巴地问我看上哪一个了，非要给我抢过来不可。我打着酒嗝说那个开淘宝店女老板不错。她不同意，还威胁我，说再敢看一眼那个丑八怪，就把电视砸了。我讥笑她喜欢吃醋，说厨房里还有一整瓶，正儿八经的镇江老陈醋，味道够劲，想喝可以去开了。醉妇十分不忿，踹了我一脚，我奋起还击，拧了她的鼻子一下。一来二去就扭在一起来，我浑身燥热，觉得只拧鼻子太吃亏了，想起星爷的那什么龙抓手，有样学样地使了出来。秦舒畅哎呀一声惊叫，顺手抓了条板凳，我只感到头部剧烈地一疼，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再也不知道了。

　　日期：2011-10-13　22:21:23
　　第十二章 N0.1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半躺在秦舒畅的身上，她用手托着我的头，恍惚间听见她带着哭腔喊，师傅求求您开快点，开快点，他要不行了。我吐了一大口浊气，忍着疼说呸，你才不行了呢。她好像很意外，高声喊醒了醒了，话中透着满腔惊喜，还使劲把我往怀里抱了抱。我感到一片柔软温暖，有点喘不来气，不过疼地轻了些，呜呜地问她，我怎么在出租车上了？司机师傅连声感叹说，你女朋友不简单啊，她背着你站在路上，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小伙子你得有一百五十多斤吧，抬你上车的时候，我都觉得吃力。我咧着嘴笑，说师傅你别看她瘦，其实她有肌肉。我的假女朋友哼了一声，有点多余地跟司机解释，说她怀里抱的这个流氓不是她男朋友，之所以背着我，是因为她天性善良仗义，不忍心见死不救。还说现在有点后悔，要是程大嘴家没电梯，肯定把我扔下去。

　　我不甘示弱，吐着舌头说姑奶奶你就应该把我扔下去，我做梦都想死你手里。秦舒畅啐了一口，也不说话里，我听见她的心跳加快，大概是有点害羞的意思。我问她，你真的哭了？她死鸭子嘴硬，说没有。车里太暗，我也看不清楚，叫唤着让司机开灯看看。秦舒畅老大不乐意，先是威胁司机大哥，说要是开灯车钱就不付了，反正这个头破血流的流氓没带钱包。然后又威胁我，说要是再说话，就把我上的毛巾扯了，再给我放放血。司机大哥长声淫笑，后背都能看到肉颤，说你们小两口真有意思，跟对冤家似的。不知道我的小冤家听完这话脸红了没有，反正我有点害臊，又想碰到这样一个冤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喝酒就拿我当靶子玩，一会扇耳光，一会砸脑袋，下手又狠又重，还不知道手下留情，招招要命，像是在国足练过一样。

　　到了医院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大夫检查我，我检查秦舒畅，发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心里揪了一下，看样子她那会吓坏了，哭得还挺厉害。贱贱地有点小幸福，觉得死了还能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为我掉眼泪掉成这副惨样，到了下面说出去也是件有面子的事。检查我的大夫是个小年轻，蓬头垢面的，头像深秋的荒郊野地，上面长满了杂草，要是再有一脸褶子，就活似历史教材里的爱因斯坦。小天才一点医者仁心都欠奉，没事就偷瞄我旁边的小妮子，眼睛嗞嗞往外喷火。他拿开我脑袋上的毛巾，粗野地扒着我的头发往里看，说不碍事，看样子是小伤。又伸出一个手指头，离我尺把远，问我是几。我恨她意淫秦舒畅，堵着气说我只是头破了，又不是痴呆，你调戏我么？他脸色一黑，硬邦邦地赶我走，要我找护士把伤口洗洗，包扎一下，再挂点水就可以回家了。明天再来做个CT检查一下就成。

　　挂水的时候秦舒畅陪在我旁边，一直埋怨我对刚才的小色狼没礼貌，说我态度差、嘴巴坏，头包得跟印度阿三似的，怎么看都欠抽。我跟她抬杠，说那家伙一脸色相，看你的眼神就跟你没穿衣服一样，你还帮他说话，难不成感觉很享受？秦舒畅瞪着眼骂我不要脸，头都破了还一肚子坏水，还说我是她见过的最色的一个，跟我比，西门庆都能臊得去当和尚。我大感冤屈，她这话摆明了是对我有成见，事已至此，就是长了一身舌头都说不清楚，贼兮兮地说我没扒你衣服也没脱你裤子，就隔着衣服摸了一下，怎么就色了？你根本就是想栽赃嫁祸。她一下急了，脸颊羞红好看，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你还敢说。我见她眼看就要动武，吓得捂着脑袋喊头疼，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问要不要找医生。我摇头说不，你让我靠着你躺会就成。

　　秦舒畅的脸色忸怩，眼神躲闪，迟疑了半天才叹息一声，说，好吧，不许动手动脚。我心里乐开了花，大咧咧往她怀里一趟。这会是深夜，偶尔能听到马路上车辆的呼啸声，不知谁把外堂的灯关了，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安宁平静。我们看着玻璃打量对方，相对莞尔。我说，你笑得真好看。秦舒畅听了捂着嘴，把头扭到一边，说不给你看。

　　日期：2011-10-19　20:11:45
　　第十二章 NO.2
　　程大嘴这个家伙果然一夜未归，昨晚我和秦舒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第一遍忙音，第二遍无人接听，打第三遍的时候他接了，哼哧哼哧地喘粗气，大声怒吼，他妈的李小冬，老子忙着呢，你给我滚蛋。吼完就把电话挂了，我一阵暗爽，笑嘻嘻地问秦妮子是不是和安秀住在一块。她点头说是，我心呼天助我也，赶紧皱眉说看来你晚上回不去了，大嘴正和你室友泡一起呢。小妮子笨得可以，居然伸着脑袋问我为什么，我嘿嘿一笑，说别问了，你要想捉奸就回去吧，千万别敲门啊，直接拿钥匙开。秦舒畅一脸茅塞顿开的娇红，还兴奋地哦了一声，你说他们是在...那个？她这副样子搞得我也很兴奋，一下子忘了头上的洞，不怀好意地说对，他们是在那个，你想不想那个？小妮子眼睛瞪得溜圆，状若一只被摸了屁股的老虎，一会看左一会望右，说要找块砖头照着我的脑袋再来一下。我拔腿就逃，她也咿咿呀呀地追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吓得我腿脚一软，赶紧停下道歉，说姑奶奶我错了，晚上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好不好？

　　回去的路上有点无聊，旁边的秦舒畅靠着车窗边，小手托着腮，看上去若有所思，目光深沉忧郁，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不像思春。我觉着应该活跃一下气氛，就向她咨询了一个生理问题，问她知不知道男人哪个部分一激动就会扩大六七倍。她害臊不已，问司机师傅车里有没有刀。我抢着说她没文化，明明就是瞳孔。然后嘲笑她思想龌龊，这么下去洞房的时候肯定会大失所望。司机大哥乐得不行，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太坏了。秦舒畅气得浑身发抖，血盆大口一开，声称要咬死我。我连忙大喊停车，停车，到了。